曹雄带着齐天回到上层甲板,找到彭老鬼,把齐天如何处理受创伤口说与他听。
“割去腐肉,乃是避除外邪侵入。可这烫红铁焦糊创口,是何用意呢?”彭老鬼疑惑地问道。
“防止感染,顺便止血。”齐天答道。
“何谓感染?”
“嗯……,防止那个……外邪。”
“好了,好了。有什么问的,给兄弟们处理完伤口再问。”曹雄一把抓住齐天,拉着他就朝舱室走去。
“把舱室两边的布帘打开,透透气!”齐天刚进入舱室,就被里面污浊的气味差点熏晕了过去。
“有些兄弟在发热,不能受风。”跟在后面的彭老鬼说道。
“打开,马上通风。否则,……那个会产生更多外邪之气,不利伤者恢复。”齐天坚持道。这么多伤者躺在这里,呼出的浊气,加之身上的臭气,血腥气,舱室又密闭,恐怕有些伤员是被熏晕的,而不是痛晕的。
齐大陆见彭老鬼还在迟疑,质疑自己的兄弟,话也不说,自顾自地将舱室两头的布帘扯开。瞬间,咸湿的海风吹进了舱室让人心头感到一丝清明。
“三哥,找人去烧一锅水,要烧开。”
“狗子,去找一些烧酒来!”
“彭……大叔,帮我把这位兄弟伤口扒开……”
齐天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开始处理舱室里的伤员。
“这些腐肉……都割了。……直到流出新鲜的血液。”伤者比自己的三哥要严重的多,齐天有些不敢动刀,索性让彭老鬼动手。然后,点起一只蜡烛,将匕首放在火焰上烤着。
“那个……娃子,如此可好?”在伤者大声惨叫声中,彭老鬼已然将伤口的腐肉割去,露出鲜红的血肉,触目惊心。
“嗯,……用这个把伤口糊住。”齐天将烧红的匕首递给彭老鬼,“……等等,差点忘记要先消毒。拿些酒来……”
彭老鬼看着齐天将酒倒在患者伤口上,用力地清洗。
“其实,有条件的话,伤口应该要缝合的。……现在只能这么做了。”说着,示意彭老鬼将烧红的匕首覆盖伤口。
彭老鬼听了齐天的言语,愣了一下,但手上却不迟疑,把烧红的匕首贴在伤者的创口上。
“啊!……”又一声凄厉的嘶吼,舱室里也弥漫了一股焦糊味。
“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很容易感染的。”齐天皱着眉头,见伤者虚弱的躺在那里,呻吟着,所穿衣服污浊而凌乱。
脱下湿漉漉的上衣,仅留一条绔库,有些疲惫的靠着船帮坐在甲板上。
“小天,累着了?”齐大江走了过来,也靠着船帮坐在齐天身边。
“……二哥,你说,他们都能活下去吗?”齐天盯着船舯部的一根桅杆,喃喃的问道。
“……也许能,也许不能。”齐大江说道。
“那我们刚才做得有什么意义?”
“……起码会让他们相信,我们在救他们。”
“……”精神慰籍法吗,齐天苦笑一声,摇摇头。
“以往,受伤的人,能活其中二三,就不错了。”
齐天默然,他知道,大部分伤者其实在后世来说,都是非致命的,但以这个时期,恐怕很多伤者都是死于感染。
“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齐天一说完,立马就后悔了。
“……,大哥肯定还活着。”齐大江说道,“肯定还活着……”
“……咱们……这是要准备逃……去哪儿?”齐天转移着话题。
“三舅的意思,去巴达维亚。……去年,三舅跟一个巴达维亚的海商结了一点交情。……咱们去那儿,看能不能落个脚。”
“巴达维亚?”齐天嘴里默念了一句,应该就是后世印尼的雅加达。
“放心,有我和你三哥在,必定保你周全。”齐大江伸手在齐天脑袋上揉了揉。
齐天有些不习惯,躲了躲,他一个拥有后世三十多岁灵魂的中年男人,被一个刚过二十七八的青年如此这般孩童对待,有点别扭。
这操蛋的明末时期,想找个安稳的落脚点,都得漂洋过海,行程几千里,跑到荷兰殖民者底下祈活。
“二叔,四叔。”狗子从舱室出来后,看见齐大江和齐天两人靠坐在船帮,走到跟前。
“狗子,里面如何?”齐大陆问了一句。
“……嗯,俺不知道。有些睡了,有些在呼痛。”狗子愣愣地说道。
“狗子,过来也歇一会吧。”齐天对狗子的大条神经有些羡慕,不论是面对敌人的危险,还是血腥的救助现场,似乎没有显出一点不适。
狗子挨着齐天也靠坐在船帮边,随着两人默不作声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