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边散乱地停靠着大小船只三四十余艘,而岸上一片狼烟,许多房屋或冒着烟,或燃着火,远处,田野里零零散散的倒伏着十几具尸体。而在一处规整的田庄里,一群人数约**百人的海盗鼓噪着围在寨墙四处。寨墙上,一些乡民和护院拿着刀叉等各色武器,颤栗地看着下面的海盗。
康永祖挥舞着长刀,驱使着几十个海盗,举着简易的木梯再一次地朝寨墙冲去。不出意外的,被寨墙上的庄丁赶了下去,留下两三具尸体。
“老张怎么回事,还没把火炮推过来?”康永祖烦躁的走来走去,并不时地盯两眼寨墙上的庄丁。
“康爷,从码头到这有些距离。又没驮马,靠人拉硬拽的,恐怕要费不少事!”一个脸上有疤的海盗说道。
“哼,等火炮上来了,破了寨子,把墙上的乡巴佬全部宰了。”康永祖吐了一口水。
“香佬不是说要多抓些猪儿,拉到南洋卖给红毛鬼吗?”
“那你给老子爬上去,把寨门打开?”
“……呵呵,康爷,我去后面看看,火炮推上来没。”海盗干笑两声,转身朝后跑去。
“都他娘的贪生怕死!”康永祖啐了一口,回头继续瞧着那个不大的庄子,心里发着狠,待会破了寨子,说不得,要多砍几个脑袋。
“老康,急什么,这个小寨子,只要推过来一门火炮,破了它,早晚的事!”夏之木坐在后面懒懒的说道。
“破开寨子不难?”康永祖回头看着夏之木,摇摇头,道:“但香佬说了,咱们动作要快。……虽说,香佬没有明说,但我晓得,他估计是怕郑一官赶了过来,把咱们堵在岸上。”
“嗤,他郑一官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等他得了信,怕不是得一两天之后了!他再召集船只来堵我们,咱们都走到粤海了。……堵咱们,怕是来不及的!”夏之木不以为然的说道。
“……”康永祖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随即一屁股坐在夏之木身边,“但咱们早点破了寨子,岂不是可以早快活一阵!哈哈……”
“张爷,咱们……是不是该走了?”码头上,几十个海盗或坐或蹲在一尊12磅大炮边上,朝着前方浓烟滚滚的村落指指点点,讨论着前方的兄弟抢了些什么财物和女子。
张一杰瞥了一眼身边说话的海盗,冷冷的说道:“胡老六,怎么着,急着去投胎?”
“……张爷说笑了。”胡老六哈着腰道,“前面康爷等着火炮去破寨子,这会恐怕……等的有些急了。”胡老六是康永祖派过来的,想催促火炮赶紧拖到前面寨子去。可张一杰带着人费了半天功夫才把火炮从船上卸下来,然后……开始歇着了。
“怎么,寨子里有漂亮女人,老康等不及了?”张一杰斜着眼道。
“哼,既过午时,怎可没人来祭个旗!”张一杰一脚将胡老六踹倒,将手里的钢刀在他身上抹了两把,“你,还有你,把这家伙扔到海里去!”
“张爷,怎能劳你动手!”一个海盗说道,“您吩咐一声,小的们并肩子也把这家伙剁碎了了!”
“哈哈……”张一杰大笑起来,“少在这买好!赶紧使把劲,把火炮推过去。破了寨子,兄弟们好在里面快活快活!”
“轰!轰!轰!……”远处传来火炮的轰鸣声,齐天挑着头向那边张望着。众海盗已随着刘香蜂拥上岸了,一千余海盗乱糟糟的向那处寨子跑去,都想提早一步抢夺些浮财,或者女子,放纵一下人性的阴暗和凶蛮。
“怎么每次上岸,都是我们守着船只。”齐大陆有些郁郁的说道,“这刘香,生怕俺们山东人上了岸多抢东西!”
“小小年纪,怎么尽想着抢东西!”齐大江拍了齐大陆一巴掌,“都是些穷人,何苦难为别人!”
“我们不去抢,刘香他们也要去抢呀!”齐大陆昂着头不服气的说道,“俺们去抢了,好歹可以少杀人!……你看刘香他们,什么人都杀!”他指了指码头不远处一些老弱的尸体。
“……”齐大江一时语塞,气恼的踹了他一脚,“赶紧去找些水来!……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水估计找得到。但吃的……”齐大陆瞅了瞅四下冒烟的屋宅,摇摇头,“多半被那些家伙(提前上岸的海盗)抢光了!”说着,带着齐天和狗子朝远处走去。
齐天与狗子跟在三哥齐大陆后面,走了几百米,来到一处仍旧冒着青烟的屋宅前,院门口躺着一具老人的尸体,眼睛空洞的望着天上,右手还握着一把锄头。
小心地绕过尸体,走进院子。屋前栽了几棵桑树,但树干上却没有一片桑叶,只有光秃秃的枝条。外墙是泥土堆砌的,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用泥土压实,狭小的窗户也是用木格条简单的遮挡。很显然,这户是一个很典型的明朝穷苦人家。即使这样,也免不了遭受了海盗的无差别劫掠。
屋子里稍显昏暗,三人在一片狼藉的里间搜寻了一番,一无所获的。但在屋子的右侧,他们发现了一口水井,取了水,略微有点咸。但可以不再喝储存在船上那种散发出怪味的水,居然可以稍稍的聊以**。
“狗日的老天!”齐大陆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水,愤愤地骂了一句。
“嗯,狗日的老天!”齐天甩甩脑袋,不再去想院外那具不甘的尸体,也跟着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