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清晨,山东,莱州湾。
十几艘齐国舰船停靠在海边,露出侧舷黑洞洞的炮口,准备随时压制岸边可能到来的阻击敌军。数十条小船拼命地朝着岸滩划去,谭忠福扒在船头,眼睛死死盯着岸边,七八个明显是当地渔民的明人慌张地朝内陆跑去,所望之处,并无建奴军队,让人稍稍松一口气。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冷得让人直发哆嗦。
“嗵”的一声,小船直接撞在了岸边木质码头上。
“快!快!快!……”谭忠福立即站了起来,大声地呼喝道:“上岸!……马上集结整队!”
第一波登陆的齐国陆战队士兵有一百余人,在一名副连长的组织下,迅速组成一个三排的射击阵型,控制住码头这片登陆场。
半个时辰过后,从掖县城中奔来几个建奴骑兵,远远地观望一阵后,分出两骑迅速朝掖县驶去,剩下的则遥遥地于远处继续观察敌军不断地登陆行动。
“全速出击!”随着第二波登陆上岸的第一陆战营营长李发德举刀向前一挥,大声地命令道。
两个连的陆战队士兵快速奔跑着,朝掖县而去。远处观望的数名建奴骑兵见状,不作耽搁,立刻打马朝掖县城中奔去。
淮塔奇站在掖县城头,看着下面只有两百余身着黑色军服的部队,列阵于城前,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探马回报,说是海上有巨舟炮舰无数,恐有万人来袭掖县。怎的,就这两百多人?
虽然,他知道这仅仅是敌军的前锋,但你来两百人,就敢在城下列阵。忒瞧不起人了吧!
掖县城中兵马虽然不多,但也有一千三百多人,八旗甲骑都有五十多骑。
“刘有鹏!”淮塔奇大声喝道。
“末将在!”一名三十许的汉子弓腰应诺道。
“带你的人,将城外这两百多贼军给我灭了!”
“嗻!”刘有鹏学着清军的礼仪,打了一个千,然后转头招呼军伍,准备出城作战。仅仅两百多人的前锋部队,我一个营七八百人,就算不能将其全歼,怎么着也能击溃对方。因为投降我大清时间晚,没捞到去登州建功的机会。若是在掖县城下,能立些功劳,或许会入了满洲主子的法眼,自己也能得以升官发财。
“去登州给肃亲王报信的快马出城吗?”淮塔奇做出攻击命令后,侧头问身边的人。
“轰!轰!轰!……”就在掖县清军官兵惶惶不安的时候,城下的黑衣军已经架设好大炮,开始攻城了。
随着每一发炮弹击中城墙,城头所有守军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跳动一下。间或有大块大块夯土碎石掉落的声音传来,更是让他们心如死灰。自从火炮运用在攻城之战当中,除非是城防特别坚固,守军实力特别强大的城池,否则,在火炮的攻击下,几乎都会毫不意外得被攻陷。
而掖县虽然是莱州府治所,但其毕竟身处大明腹地,城防建设比起辽东那些屯卫兵城差远了。
待傍晚时分,火炮集中轰击的一段城墙开始出现大片的裂痕,距离彻底垮塌已为时不远。
“城中的建奴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将运至此处的粮草给烧了?”徐传兴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个难说。”李发德摇头说道:“若是他们发起疯来,说不定真会将粮草烧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俺们过来攻掖县,就是为了断建奴的粮草。”
“夺了此地的粮草,最起码可以多救济数万百姓。”徐传兴说道:“此次击退了建奴,他们势必不肯干休,说不定还会派大军来攻。那个时候,定然会造成数十上百万的饥民。就我们从朝鲜和安南运来的粮食,可养不了太多人。”
“……唉!这狗日的世道!这该死的建奴!”李发德恶狠狠地骂道:“若是建奴敢放火,待会破了掖县,咱们也做一次屠城!”
“屠城?”徐传兴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大都督不允许的。顶多是砍几个建奴将佐,泄一下愤。那些俘虏,多半是发送济州岛做苦力,建房,开荒,饲养牲畜……不都需要人嘛。最不济,将这些俘虏弄到威远岛,去开发沿海平原……”
“万胜!”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李发德和徐传兴抬头望去,只见掖县城墙被轰塌了一个缺口,缺口两边开始大量地掉落石块和夯土,并显得摇摇欲坠。
落日余晖,天空中飘着几许雪花,在寒风的吹拂下,打着卷,撒向了掖县城头,一排排原大明降军在城墙轰塌的一瞬间,就放弃了反抗,纷纷跪倒在,趴俯在地上,等待新的征服者再次予以他们纳降保命。数十名建奴甲兵则挥舞着长刀,徒劳地向蜂拥而来的黑色洪流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