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前,驻守天津的蒙古八旗正红旗都统达颜派出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报告,那齐藩联合郑森部,聚集舰船四十多艘,于三月十四日,炮击天津沿海各地,并派出小股部队登陆劫掠,随后在岸边散发了数千份传单,上书三万八旗军队尽数被歼灭于鸭绿江边的具体经过和阵亡八旗将领名单,同时还在岸边丢弃了数百件八旗将左的随身令牌,以及若干八旗各部军旗。
达颜闻报后,立即带兵封锁了天津沿海地区,将那些捡拾齐藩散发的传单和八旗军中的令牌旗帜全部收缴,并对沿海可能接触到传单和八旗遗物的百姓展开血腥屠杀,试图彻底封锁消息。
当天津送来的传单和八旗遗物盛放在兵部大堂之上时,所有的满汉官员顿时噤若寒蝉。传单列明的阵亡八旗将左名单确实都是出自于岳乐所领的三万攻朝大军中,而且那些肮脏残破的八旗各部旗帜,也非伪造,更不要说还有数百件阵亡八旗将领的随身令牌和信物。
难道,三万余八旗大军真的尽数覆灭于鸭绿江边?
索尼、遏必隆、尹尔登、塞勒等满洲重臣看罢,均面露凝重之色。在警告诸多大臣勿要轻易泄露此间消息后,索尼等人便匆匆进宫报于顺治帝。
顺治帝得到奏报后,顿时呆若木鸡,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索尼等重臣。要知道,我大清自太祖努尔哈赤立国以来,一战伤亡万人以上的战斗极为罕见。不说三十年前的萨尔浒之战,仅损失数千人就歼灭明军五万人。就算是十余年前的松锦之战,虽然损失数万人,那也是在一年多时间里与明军反复交战过程中陆续伤亡的,其中战死尚不足万人。
4月10日,长山岛。
大明监国、定王朱慈炯站在海边一处高高的瞭望塔上,向南眺望着远处大陆的方向,而他身后则站着永王朱慈炤,也看着远处碧蓝的海面,沉默不语。
“过些时日,我将随齐国舰船前往南京,正式继大明皇帝位。”朱慈炯轻轻地说道。
“臣弟恭喜皇兄!”朱慈炤笑着拱手说道。
“呵呵”朱慈炯笑了笑,摇头说道:“南京虽为我大明南都,但如今却是龙潭虎穴,恐有未测风险。即使继了大明皇帝位,我又有几分话语权?”
“皇兄是担心孙可望、李定国、郑芝龙等会有悖逆之举?”
“孙可望、李定国,乃是原流贼之辈,更是随着那张献忠掘了我皇族凤阳皇陵。如今,其辈拥兵数十万,占据云贵川、湘赣粤,以及江南大部,实力超绝。郑芝龙,昔日海贼,在清虏威逼之下,一度降清反明,若非齐藩联合西洋夷人,断绝其海外贸易,隔断台吕两地,也不会再次反正归明。彼辈,皆枭雄矣!”
“皇兄,既然担心于南京复现汉献帝之事,为何要答应李定国之邀,前往南京继统大明?”“为了统一我大明的人心。”朱慈炯正色说道:“甲申天变,清虏入关,神州陆沉,但天下人心仍在我大明。今南方抵定,驱逐鞑虏在望,我若不去南京继统大明,则各方势力定然会彼此争执相异,使得清虏得以各个击破。以齐藩所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天下之事,当驱鞑虏,复大明为重。余者,皆小道矣。”
“依靠孙可望、李定国、郑芝龙等辈,即使将来复统大明,恐也会成尾大之势。”朱慈炤面露忧色,“说不得,未来天下当有一场群雄逐鹿之事上演。”
“所以,你当留守云州今日本北海道,统管镇州今俄罗斯海参崴市、明州今库页岛北端、耽罗岛今韩国济州岛等数十万军民,继续内修民政,外练精兵,为我大明将来复兴,积聚实力。”朱慈炯看着朱慈炤,“你所担负的责任,艰难而险巨,恐不在为兄之下。”
“臣弟,定不辜负皇兄所托!”朱慈炤心潮彭拜,血往上涌,郑重地应诺道。
“齐藩以海外蛮荒之地立国,民不过数十万,但其船坚炮利,兵甲无双,屡次击败清虏强兵。”朱慈炯悠悠地说道:“一月前,齐藩更是近以万余兵马,就在鸭绿江边尽灭清虏三万八旗大军,此战力,可谓冠绝天下。故而,齐藩强大,必有所因。你若主政海外,不妨全盘借鉴吸收其治理地方、精练雄兵之法。数年之功,即使未能与齐藩并驾,但也想必也不会相差太远。”
“臣弟,谨遵皇兄之命。”朱慈炤躬身应道:“不过,若要全盘借鉴吸收齐藩治政练兵之法,恐怕还需从其汉洲本土借调若干军民两政人员,以辅臣弟所为。”
“呵呵,想不到皇弟已有成算,甚好。”朱慈炯点点头,“此事想来易耳。齐藩本土相距我大明万里之遥,若能助我大明自身强健,多少也能减少齐藩兵力和物资损耗。”
“皇兄”朱慈炤脸上出现一丝踌躇神色,“倘若,倘若,我大明复起,以后与齐藩将会如何?”
“如何?”朱慈炯怔住了,半响,有些迟疑地说道:“倘若我大明复起,与齐藩,或可成兄弟之邦。”
“那明齐二者,谁为执长之兄?谁又为从属之弟?”
“且待我大明复起之后,再论此事吧。”朱慈炯苦笑道:“此论,太过虚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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