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乂安堪堪抵住了广南的进攻后,郑氏“租借”数十艘大小战船,于河静突然登陆,袭取了广南国的后勤辎重所在,再加上阮氏两位领兵将军之间发生争执,导致阮家实力的严重削弱,迫使广南国不得不退兵。
至去年八月,郑柞率兵再败阮氏,将阮氏的势力驱逐出了北方。至此,阮氏的北伐以失败告终。
广南王阮福濒脸上显出一股愤怒之色,咬了咬后槽牙,暗自吸了一口气,未做言语,眼睛看向武将班列。
“大王,齐国船坚炮利,军士善战;而我北方尚有郑逆大敌,虎视眈眈。如此,我广南不能对那齐国轻启战衅,以免腹背受敌。”殿前御林卫大将军阮福由却是担忧地说道。
“大王,齐国舰船纵横海上,战力强横,非我广南水师可匹敌。若是贸然与之为敌,齐国凭借舟船之利,可袭我广南千里海疆,而我几无防御之力呀。请大王慎查,不可轻举战衅。”神武前卫指挥使陈承训躬身奏道。
看着殿中的文武大臣们彼此争论分说,广南王阮福濒不由觉得有些荒谬。文臣一个个表现的义愤填膺,对那齐国喊打喊杀,而众多武将却都畏缩避战,不敢与那齐国相争,似乎是怕了齐国的强横战力。
不过,这也不怪这些武将有所畏惧,十几年前,先王两次派兵去攻那齐国占据的新生岛,均遭失利,而且是全军覆没。随后数年来,那齐国频繁袭击沿海府县城镇,掳掠人口,抢劫财物,使得我广南国损失惨重。在面对齐国的侵袭,沿海府县之兵,也显得几无丝毫战力,一触即溃。
齐国驻暹罗外交使节代表邵华章将目光从金碧辉煌的王宫方向收了回来,轻轻地笑了笑,随即转头朝城中的齐国使馆走去。
去年刚刚继位的巴沙通王朝第四位国王那来刚刚召见了齐国使节代表。在一阵无意义的寒暄后,那来国王表达了暹罗将会实施更为开放贸易政策,欢迎齐国的商人进驻,以繁荣暹罗国内市场。对于齐国在国内几个府县开办商站的要求,以及保护汉人在暹罗境内安全等事务,口头上也表示了应允。
虽然那来国王没有明说,但作为一个心思通透的外交使节,邵华章还是隐隐从国王的话语里捕捉到了他的意思,暹罗希望引入齐国这个强大的地区势力,以遏制和平衡荷兰东印度公司日益膨胀经济扩张势力。
作为植根于华夏文明的齐国,暹罗在天然上就感到一丝亲近,再加上其强横的战力,曾数度击败安南阮郑两家,而且还与荷兰人打过两仗,丝毫不落下风,这就使得暹罗上下均认为这个远在南方新大陆的国家,是一个最好的结交对象,足以对抗那些外来的西方势力。
继纳黎宣之后的厄迦陀沙律王统治时期、嵩贪王统治时期、巴沙通王统治时期,由于缅甸的东吁王朝内部分裂,使得暹罗暂时免除了西北方的威胁,少了大量的对外战争,社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阿瑜陀耶王朝表现出中兴的局面,经济亦逐渐繁荣起来。
待那来登基继位国王时,来自马来、印度、大明的商人已经大量地活跃在暹罗境内,而荷兰人、英国人,以及法国人也是纷至沓来。在这其中,尤以荷兰人势力最甚,除了都城阿瑜陀耶外,在暹罗数个府县均建立的大型商站据点,并且还凭借着其强大的海上力量,几乎垄断了暹罗境内的主要对外贸易渠道,大肆打压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商人,显得异常张扬和跋扈。
齐国虽然早早地在安南、柬埔寨等地区布局设点,但多年来却是侧重于移民和拓殖地方,以及建立稳固的补给中转点等事务,对本地区的商业渗透反而没有荷兰东印度公司做的那般极致,仅仅是对粮食、药材和少量的布帛等商品进行交易采购。
不过,随着近年来不少来自大明的商人为躲避大陆纷乱的局势,而纷纷避走海外,其中就有不少商人因为距离较近,便直接来到南平、临安以及新生岛等几个安南领地。这些商人,依托本地,开始介入安南、柬埔寨、暹罗、马来半岛等地区的商贸往来。再加之,三年前,安南总管区联合本地十余名商贾,成立了一家安南总商社,更是促使齐国的商业触角逐渐探入该地区。
虽然,齐国官方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维持着较为亲密和友好的关系,但该有的商业竞争也是存在的,不说在南洋地区,日趋壮大的南洋商社正在不断蚕食东印度公司的市场份额,就是在日本、印度等地区,也同样存在着竞争和市场争夺。但目前看来,这些市场仍旧足够广大,暂时可以容得下两家的竞争。
另外,这个那来国王召见邵华章,肯定还有另外一层暗示,作为新的暹罗继任者,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权,他多半会对临近的柬埔寨王国动武,以便能刷一把武力值。而作为地区最有影响力的齐国驻安南总管区,最好在此期间,能保持一定的沉默,两不相帮。
“能借此机会敲打一下柬埔寨王国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一来,多少会对河仙地区的局势转圜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邵华章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只要不耽误我齐国于此地大规模地采购粮食,随便你们打生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