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俩不是一起的。”我急忙丢开房卡,“我也有预订的。”
“不好意思。”前台立即重新给我开了房。
萧熠桐嘴角笑得咧成了弯月。
即便如此,前台也认定了我们的熟识,给我们安排成隔壁邻居。我进了房间,便再也不敢出去了。
我给李泽宇打电话,问他:“我们舜华去旭炎挖墙角了?”
“嘿嘿,是挖了几个。”李泽宇笑道。
“什么人?”我有些生气道,“我主管人力资源,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的主意。听我说,我不过让人随便发了个招聘广告,哪知他们旭炎很多人就前仆后继蹦着来。”
“加薪水了?”
“也不算。我只说了同等行业经验可累计算进我们舜华工龄里。我们待遇跟着工龄提升的幅度可是很多公司比不上的。”李泽宇自鸣得意。
我压住怒气:“你这一点点措词,我们一年要多支出多少?舜华到底谁是老大,你还是我?”
“老大,别生气啊。我普通员工都没要他们的,我只挑了工程部和技术部的人。一共也就5个人,花不了多少钱。不过旭炎可就亏大了,他们这下再接工程,只怕连出图纸的人都没有了。哈哈哈。”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我怕你感情用事,不同意。”
我沉默了。
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得意还是同情萧熠桐,又或者是带着得意地同情萧熠桐。
我挂了电话,好一阵迷惘,完全无法理解萧熠桐的所作所为。
若是收购旭炎是为打击我,现在看来完全是以卵击石。抢了单子亏了钱,核心骨干被挖角,这样下去,旭炎还能撑多久?萧熠桐还有多少钱亏得起?而他自己,为何又总在接近我?给我收拾烂摊子?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里一个个翻着人名,好想找个人出来给我指点迷津。可几百个人名从头翻到尾,我竟发现自己没有一个知己,没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
就连最清楚事端情由的妈妈我也无法再与她开口,萧熠桐的事早已成了我俩之间的禁忌,一说必定是过往,是责难,随之就是痛惜和眼泪。
儿子更不懂。
而李泽宇现在满心思就是整垮旭炎,挖墙角的事我若再松一点点的口,只怕他要砖瓦全拆,端了旭炎。
好悲哀,我心里为自己哀怜。
我拨通了安妮的电话,想来也只有她有求必应。
夜里11点,安妮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我身边,一进门就问:“客人呢?”
我坐上沙发,笑道:“你今晚的客人是我。”
“凌姐,你真的爱好特殊啊,早知道我给你推荐个姐妹来了。”安妮说着,挺起胸脯半跪到我跟前,开衫里面的吊带裙滑出半个香肩,“不过为了凌姐你,我也可以试试。”
“你想试,我还不想呢。”我赶紧把她双手擒住,按她坐好,想与人分享的心事就此打住。
安妮整好衣裙,笑着看我,“凌姐,心情不太好?”
“刚看了个电视,我有点迷惑。”我手里把电视机遥控器胡乱摁着。
“什么电视?”
“一对男女恋人,女的骗了男的几百万,还害死了男的一家。几年后,男的找到女的,总是出现在女的生活里。你说,这男的想干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报仇。”
“不能是男的还爱着这女的吗?”
“怎么可能?又骗钱又害死他全家,这是家破人亡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还有爱?”安妮说得义愤填膺。
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一颗心坠机般沉入深海。
“凌姐,四楼有酒吧,咱们去玩玩吧。”安妮雀跃起来。
“你个小妖精,一来就嗅到你的气场啦?”我钦佩道,“我下午就到了,我怎么不知道哪有酒吧?”
“电梯里整面墙的海报,凌姐你没看见?”安妮双手张开夸张得比划着。
“哦。”我低下头,和萧熠桐在一起,我哪能看到别的?
安妮再三鼓动我,我还是以明早有招标会婉拒了,拿了另外一间房的房卡给她,把她打发走了。
我关了所有的灯,躺在床上,将自己静默在黑暗里,眼泪哗啦啦直来。
忽然一声清脆的开关声,从墙壁里传来。
我蓦地坐起,伸出手摸到开关,一下子按开。不出两秒,墙壁里也传来一声。我又按了下,对方也按了下。
我连着两下,对方也连着两下。我劈哩啪啦连开连关,对方也跟着劈哩啪啦连开连关。无论我怎样,对方都跟着。
就像我在飞机上做得梦一样。
我破涕为笑,盯着床头的座机莫名一种期待。
可时间停留在指尖,我们中间的一堵墙坚实厚壁,没有任何奇迹。
我最后一次“啪”的一声关了灯。
对方回应来的声音却很轻柔,像是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推合上的。
我闭上眼,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捱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