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笑的心里却敏锐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她不能确定的想法。
然后男人没有再和任何人交谈,走出了灵堂,只是路过李义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
李义又在认真地答礼了,每一下头都磕得恭恭敬敬。
笑笑看见那个男人站在一旁又看了李义很久,他的嘴角忽然上扬了一下,不合时宜地微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怀念。
然后就和安如青离开时的姿态一样,他昂首走出了灵堂。
路过笑笑身边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老婆。”男人站在门口接起了电话,“嗯,我明天回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捏在手里,说:“我只是来送一位朋友,你别担心了,好好养胎。”
挂了电话,男人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嘬了一口,笑笑看到他拎着行李走向一个角落。
然后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中,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笑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她想拿些纸巾给他,却最终没有动。
她想那个男人应该并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脆弱被人看见。
几分钟以后他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离开了殡仪馆。
就这样,他连花圈和挽联也没有送,或许除了张笑笑,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出现在舒翎的葬礼过。
不,笑笑看向灵堂中舒翎的遗像,照片中的他抿着嘴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就算别人不知道,舒翎也一定知道吧。
他,来过。
“要吃饭了,穆帅让我来叫你准备过去。”穆朝阳的朋友突然出现在笑笑的眼前,眼神中都是探究和好奇,“你就是保温杯的主人吧?”
保温杯?笑笑这才想起她落在穆朝阳车上的保温杯,“应该吧。”
“是你错不了了。”来人有些大大咧咧,笑着说:“穆帅可是正儿八经的直男癌晚期,女性朋友我都没见过他交几个,更别说关系好到坐副驾驶的。”
“说我什么坏话呢?我可听见了。”穆朝阳见好半天没把笑笑带过去,以为对方没找到,也走了过来。就见自己兄弟一副打量珍惜动物的眼神在和笑笑说话。
被人打量着正不自在,看见穆朝阳的笑笑仿佛看见了救星,走过去说:“说我保温杯呢。你还没给我。”
“听见没,你别被害妄想症了。”那人笑嘻嘻地打趣穆朝阳,“再说,这小姑娘可是说不准要做我弟妹的人,我聊两句怎么了?”
“不急,先吃饭。饭后我送你回去,顺便给你。”对于这些嘴上跑火车的兄弟,穆朝阳见怪不怪了,只给他一个“不想搭理”的眼神。
“嘿,得。”那人也不生气,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挥挥手走了,还不忘说:“我不在这儿碍穆帅你的眼了,我去叫老齐他们吃饭。”
穆朝阳无奈地指了指他,直摇头,回过头来给笑笑说:“他是生意场上的人,说话不靠谱惯了,你别往心里去。走吧,那边快开饭了。”
“穆朝阳。”笑笑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哭过吗?”
被笑笑这突然地一问,穆朝阳有些懵了,“嗯?”
“我说,长大后你有哭过吗?”笑笑却十分执着,又问了一遍。
“当然。”听出笑笑不是在开玩笑,穆朝阳也不避讳。
“欸?”问的人是张笑笑,可这个回答却让她有些意外,在她心里“哭”这种情绪好像和穆朝阳没有什么关系。
见笑笑一脸惊讶,穆朝阳有些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圣人,当然会哭啦。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才那个男人蹲墙角的样子,在笑笑脑子里挥之不去,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问了一个这样蠢的问题。
“就突然好奇。”话已经问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你哭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好几次吧。”穆朝阳虽然不知道原由可还是老实回答,“我在学校那次好像还给你发了消息,就我妈生病那次。”
完蛋,笑笑发现她对这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可话题是自己提起来的,只能准备随便说两句敷衍过去。
还好,她的手机及时响起,救了她,低头一看是米老师的电话。
笑笑朝穆朝阳摇了摇屏幕,“你同事。”
“喂,米老师?”刚接通电话,笑笑的轻松神情凝固在脸上。
电话那头米老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笑笑垂眼听了一会儿,“你别急,我马上到学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