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老太爷在时,也给我们大房、二房分家了。你娘不在了,我有没说,‘分家了,你们大房的事,我不管?’纵是我这么说了,你二叔能饶得了我?我们搬出荣府,你二叔先去抱你,在他心里,你是他的侄子,他从没当你是外人。你们生日,他会可是早早的就提醒我,‘瑚儿要过生日了,别忘记叫他回来吃饭。’‘快到日子了,别忘记吩咐,我们上山去看看小呆。’正是因为他这么,一直把你们一个个的记在心上。我这些年,也就习惯了,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照管着。”
艾若趁机夸起贾政来,其实贾政自私透顶,自己的孩子跟侄子侄女,是有本质的区别的,让他牺牲自己子女的利益,去成全侄子,侄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人得夸,贾政这些年,越来越二十四孝,这跟艾若不遗余力的夸奖分不开的,跟洗脑一样,慢慢的,贾政都相信,自己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叔叔、好老师,于是他也越发的往这个方向在努力着,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妻子哄自己玩的。听妻子这么说了,贾政一点也不觉得她说假话,只是叹息了一声,只觉得为侄子而寒心。
“你呢,你有对你媳妇说过这些话吗?弄不好,你还会说,‘他们的事不用你管,老爷,二叔,二婶会管的。’正是你的态度,决定了你媳妇对弟妹们都不知道怎么管。”艾若转过话头,盯着贾瑚狠厉的说道。
那话,贾瑚还真的跟小唐氏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小唐氏在小呆定亲时,有问过他的,小呆定亲了,怎么说也未来也是妯娌,要不要和王家的姑娘亲近亲近。总得知道喜恶,将来也好相处。他当时就不以为然的说,‘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小呆从小在二婶边上长大,只怕他心里都没有大哥的,何苦去贴着他,让人笑话。’现在被二婶骂得,还真一点也不冤枉。他只能老实的跪着听。
“你姑母嫁出去了,还把莹儿带在身边,亏得你们林姑父性子好。一直视如已出的养着,不让你们操一点心。现在呢?别人对你们的好,全是应该的,有一点差错,假模假式的跟我们来请个罪,然后就跟没事人一般了?你们现在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一点责任?莹儿现在有问题,便全是姑母,和我的责任?”艾若接着骂着。
这回,小唐氏也站不住了。跪在了贾瑚的身边,这话就重了,回头,若是公公知道了。心里不知道得怎么怨她这个媳妇不懂事,挑着丈夫不管弟妹呢。所以自己也蠢,不管老公怎么说,面上的事也该做的。她果然自己当家作主,婆婆不管事,二婶又随和。于是她这些年,顺风顺水的,倒真不如之前做姑娘时严谨了。
而贾政脸色也不好了,他是老道学,养着侄子、侄女,哪怕帮侄子、侄女贴钱、贴点嫁妆,他都不在意,正如刚刚妻子说的,侄子、侄女姓贾,是他亲侄子亲侄女,爹娘都在眼前,他不护着谁护着。
但现在贾莹受了刺激,贾瑚夫妇这是来请罪的,还是来上眼药的?难不成想跟自己告状,说妻子对侄女儿不好,还是想着回头给贾赦写信,说自己夫妇没有尽到照顾之责?
到时他轻飘的一句‘儿子也有错,原该看护下妹妹的。’然后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回头,大哥是不是还得说,贾瑚是侄子,他们怎么好管二叔、二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受委曲。到头来,他们才真的是俩面不是人了。为这点事,伤了他们兄弟的感情,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侄儿错了,侄儿错了。”贾瑚真的急红了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会真没贾政想得那么多,此时,他真的臊得不行了,自己长兄如父,结果不但莹儿没管上,连一母同胞的小呆,他想想,也真的从来就没为他做过什么。荣府里,也没有小呆的住处,他从来就没想过,小呆和莹儿会回去住。现在真的觉得羞愤致死了。
“算了,瑚儿俩口子也年轻。”贾政心里再不舒服,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长长叹息了一声。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给大哥写信了。
“我又不是让你认错的,你认错有什么用?我若不说,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这些年,你差事、学问都不错,但,说实在的,其它的方面我真不太满意。不过我也知道,你觉得我偏心了,然后你们父亲又说了,荣府归你了,小呆和莹儿的嫁娶,不用你们操心。于是你当家作主惯了,根本就没想过,你是长兄,你该尽到什么样的责任。管,不是出钱,是关心!你从来就没关心过你的弟弟、妹妹。”艾若放缓了语调,但是语气却并不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