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听见外面的人已走到近前,她微微一扭头,从石头小洞中正好看见外面的情况,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吸引了。
紫君走到张懋龄面前,轻轻地叫了一声:“与九(3)。”
张懋龄答应了,却低下头避过了紫君的眼神。
紫君轻叹一声:“你还是免不了要怪我。”
张懋龄仍然僵着身子,却缓和下了语气:“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求你不要恨我。只是紫君,金世荣一介武夫,年纪又长,恐怕不是你的良配啊。自己的终身大事,又何必拿来和我赌气”
紫君一听这话,突然呜咽一声哭了起来,随即拿手捂住了嘴。
张懋龄问:“这事还能挽回吗?”
紫君道:“我用为老夫人守丧这事或可以拖他一年半载。可是金大人权势通天,如今杭州都是旗人做主,他要坚持,我恐怕---”
张懋龄安慰她:“先拖一年吧,我帮你再想办法。”
紫君泪眼婆娑地望着张懋龄,自然地伸手搂住了他。张懋龄却一言不发,轻轻伸手推开了她。
紫君楞了,手僵在半空中,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张懋龄终是有些不忍,把她带入了怀里。
兰如一心都在张懋龄身上,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可胤禛却正好相反,外头说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怀里的人娇小而柔软,就这样紧紧地靠着他,她斜挽着的发髻轻轻地擦过胤禛的脖子,好似是轻柔的羽毛一下下地撩拨。刚好有细细的一束光线从石缝里漏进来,照到她没有遮盖的一寸白皙的后颈,像是丰美多汁的水蜜桃薄皮,外头还有一些极细的绒毛,后颈一截截如嫩竹一样的骨节,顺着豁开的后领口笔直地延伸到黑暗处,那里用葱绿的缎子系了一个如意结,胤禛知道这是汉族女子贴身的里衣。他的心颤抖了,情不自禁就想亲上去。
这时兰如的头向后扭了扭,想看得更仔细些,就与胤禛分开了些距离,借着外面的光线,胤禛一眼就看见了那枚兰花玉环。他惊奇地发现,这玉环的从大小、形状到翠色分布,和孝懿皇后的那枚都是一模一样,更奇的是连那几朵沁出的兰花也是毫无二致。世上相似的东西或是有的,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样两枚完全相同的玉环。胤禛心里已有□□分的把握,兰如戴着的这枚玉环就是孝懿皇后的遗物,可是她们一个是身在禁宫的皇后,一个是烟花之地的少女。胤禛想不明白这玉环如何会出现在兰如身上。
假山外面,不过一丈距离,紫君贴着张懋龄的颈项正轻声呢喃。兰如妒忌得发狂,却不知道一腔怒火向谁发作。
正在这时,紫君的丫头金铃儿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也不顾尴尬,对紫君说道:“小姐,外头有人在灵堂前就闹起来了,太太急得找你呢!”
紫君一听,立刻放开张懋龄,提起裙子就去了,张懋龄也紧紧跟着跑了出去。胤禛一眼瞥见月洞门处人影一闪,一人铁青着脸,紧攥着拳头转了出来,正是总督金世荣。他也不知是何时站在那儿,想必刚才紫君和张懋成的话都听见了。
兰如见紫君和张懋龄都走远了,就想逃开去,胤禛怕兰如出去被金世荣看见,伸手抓住了她温暖滑腻的小手。兰如挣脱不开,又羞又急,大叫起来:“你放开我!”王世荣听见好像有声音,快步往前厅去了,胤禛这才松开了兰如。
兰如跑出石洞,已经是泪流满面。胤禛也急匆匆地跟着出来,他见兰如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不忍,便想安慰几句,谁知兰如已经认出了他。
“原来是你!你这个你这个-----”她一时想不好该用什么词,激动地语无伦次了好久,这才想到大叫道:“你这个贼!偷听壁角的贼!还有还有淫贼!”说了这个词,她自己先脸红得像朵鸡冠花。
胤禛失笑:“偷听壁角我认了,不偷听哪里看得到这么一出好戏呢?淫贼我可不认,分明是你撞到我身上的,要论起来-----”
兰如气得牙关紧咬,突然一扬手,轻轻脆脆地打了胤禛一个耳光。胤禛楞了,这要算是他生平第一大羞耻的事。可面对这个柳眉倒竖、泪痕未干的少女,他打又打不得,连骂都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孩子都养了几个的人了,却从没有心和哪个女子这样胡闹过。现在站在耀眼的阳光下,刚才石洞里的亲昵仿佛就如同一场香气缭绕的美梦。
他正要走,看见地上那只在匆忙中被踩扁的竹叶蝈蝈。他见四周无人,就弯腰捡了起来,偷偷揣在怀里。
<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