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也不往灵前走,只远远地站在一边。灵堂前左边有几个妇人捶胸顿足地大声哀哭,看打扮像是有脸面的仆妇;右边跪坐着的是四个年轻女子,低着头小声啜泣,客人敬香之后她们便点头还礼。跪在前头的是个中年妇人,微微有些儿发福,在她这个年纪更显得雍容端庄,她眼睛肿得像两个小核桃,神情中也是不胜疲惫。胤禛再往后头看,果真就是前几日在庙里见到的几个女子。一个是愁眉如黛,另一个是泪眼含雾,只有那个叫做兰如得女孩子虽然也拿着块手绢抹泪,可一双妙目却滴溜溜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兰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见了胤禛,只见她皱了皱眉,随即狠狠地剐了他一眼。胤禛撇撇嘴,冷冷地把目光移开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高声唱道:“福建浙江总督金世荣大人到!”仪亭里的人齐往门口处看,一个五短身材、黑红脸庞的老头身着素色便服在众人的簇拥下正快步往这边来。胤禛想到和金世荣上个月才见过一次,可眼下自己又没处去,只得悄悄地站到边上。
金世荣走到灵位前,已有丫鬟高举三支香上前。金世荣一转头正好看见胤禛,他楞了一下,接过丫鬟手里的香,鞠了一躬,待插完香转过身来,早已没有了胤禛的踪影。他疑惑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定是我眼花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胤禛转出了正厅,看见寿天德正与一个青年攀谈,那青年和胤禛一般年纪,身材高大,举止文雅,神态中自有一种俊逸脱俗。胤禛走上前去,寿天德见了,忙介绍道:“四爷,这是河道总督张公的二公子。”又对那青年说:“张公子,这是我东家,保定颜四爷。”
张公子拱手道:“幸会幸会,不才张懋龄,小字与九。刚才听东岭先生说到尊家是保定皇商,请教宝号贵名?”
胤禛也向张懋龄一拱手:“不敢不敢,鄙人颜杏东,小号名广济堂,祖上做些药材生意。”
张懋龄眼睛一亮:“刚才东岭先生说是保定颜家,我就想到广济堂了,只是不敢冒失,没想到真那么巧!几次黄河绝口,都是广济堂在几省捐医舍药,开设粥场。人人都说一个广济堂,抵得上一省的救灾衙门呢!小弟家里也有个小药号,对保定颜家可是景仰得很!今日有缘结识,何其幸也!家里老太太要知道我遇上了广济堂的少东家,定是要让我请到家里去的!”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硬着头皮打趣道:“令尊张公执掌河务以来,小号可是再没机会舍药舍粥了。”
听了这话,三人俱是一笑。有个小丫头,已经在旁边等候一会儿了,乘机把一张纸条递给张懋龄。张懋龄看着,皱了皱眉,对胤禛道:“小弟不巧有些急事,要失礼先走一步。颜兄此次来杭,在哪里落脚?小弟定要择日拜访。”
胤禛道:“我们昨日才到的,暂居朋友别馆,多有不便。过几日搬了住处,一定登门领教!”
张懋龄又一拱手道:“恭候尊驾惠临!”这才随着小丫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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