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甄嬛只觉满心悲凉。
她这一生,只爱过两个男人,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到头来,他们却都负了她。
一个将她视作替身,一个对她满心利用。
桌案上密密麻麻的信件里写着的全是果郡王这些年来意图谋反的证据,甄嬛都细细看过,她从不相信到不得不信,从崩溃绝望到坦然接受,这中间的曲折只有她自己知道。
二月初二,宫中行祭祀礼,皇后终于解了禁足,甄嬛的怀相却越见不好,卫临医术不精,束手无策,不得已,甄嬛让人去未央宫请了温实初过来。
温实初一来就吃了一惊:“娘娘脸色怎么如此青白?”
“容儿的病一直未见起色,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惊动你。”甄嬛无力地牵了牵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叹息。
温实初也不多言,立刻上前诊脉,良久,他才收回手,抬头看着甄嬛,无奈开口道:“娘娘,我相信卫临已经尽力了。从娘娘的脉象上看,卫临一早就发觉娘娘的胎像比寻常人虚弱很多,所以一直用黄芪和白术等温补的药为娘娘补养身子,只可惜,娘娘怀孕初期便心气躁动,五内郁结,加之娘娘怀孕的时候,当年产下双生子的虚亏尚未补回来,并不是怀孕的好时机,所以,眼下即便尽心补救,也难有回天之力。”
他语调微沉,似是不敢惊动甄嬛:“这龙胎,只能是能保多久算多久。”
甄嬛心头大恸,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崩塌碎裂,扎进血肉里,五脏六腑都彻冷地痛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静地开口道:“你告诉我一句实话,这孩子,我还能保多久。”
“娘娘已经怀胎四个月,这个孩子,即便我和卫临拼尽一身医术,也保他不过五个月。”温实初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五个月?”甄嬛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身体里倏然传来微弱的胎动,她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肚子,眼泪一滴滴落下来,“那我们的母子情分,岂非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甄嬛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心痛如刀绞,可是,她却无人可以诉说,初春的风微微带着冬日尾调的寒意,吹得她心里一片荒芜。只是,伤心不过须臾,她便落定了主意,这或许是天赐良机。
“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你和卫临只要尽力保住这个孩子,能保多久是多久。”甄嬛微微抬起眼,眼底闪过一道狠厉的锋芒,“我怀孕后的药方,卫临一向是做两份的,一份在太医院存档,一份在我这儿,你那里也是一样。”
“还有,”甄嬛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啐了寒冰,“你要提前准备好一副,送走这孩子的汤药,或许有一天,这孩子能帮我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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