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败了!”
京城琉璃厂一间小阁楼上,二十出头的鲁善工看着手中瓷片上的锔钉,放下金刚钻,摇头道:“哎,眼力还是不行,锔子太粗,就算硬镶上也不能看,失败!”
长叹口气,慢慢站起身,用力活动几下已经僵硬的手指,看着桌上的碎瓷片,眼里闪过失望之色。
“三年,整整三年,什么时候才能继承爷爷的手艺?”
转过身,从箱子里小心翼翼捧出一个紫砂壶,放在手心,灯光下紫砂泛起幽幽宝光,温润如玉,包浆深厚,肯定是经过常年用心把玩而成的大师之作。
特别是在壶身,傲然挺立一株梅花,金光点点,如星如尘,宛如一体。好似最肥沃泥土中孕育出的天精地华,紫金相映,熠熠生辉。
“梅花落地,触之无痕,锔钉镶嵌,相得益彰!”
“这才是锔瓷最高境界,别说是观赏瓷,就连茶壶这种盛水实用器打碎后都能重新使用,哎,手艺,手艺,爷爷的才叫手艺!”
“难怪老爷子在世前,总是骂我不用心,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鲁善工把玩着爷爷留下的遗物,手指慢慢体会细节,脸色越发失望,自己学习家传手艺三年,别说发扬光大,现在就连继承原本水平都差得远!
走到窗前,看着远处车水马龙,这里是琉璃厂,自古乃藏龙卧虎,高人云集。自己父母早亡,跟着爷爷长大,老爷子一辈子锔瓷,靠着精湛手艺在寸土寸金的琉璃厂站稳脚跟,打响名号,善工堂!
取名善工,善乃善于,精通之意。就算不能把家传手艺发扬光大,也希望自己拥有一技之长,能靠本事吃饭,养家糊口,成家立业。
想到这里,鲁善工鼻头微酸,回忆起老爷子在世的闲言碎语,现在终于明白都是情真意切。可惜自己当时年幼无知,眼高手低,看不起家传手艺,现在是什么时代?
还有人用碎瓷器过日子?
老爷子一走,世上只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人,只剩下这头马马虎虎。
手艺不能急,越急越退步。只能在日积月累中不断磨练手感和眼力,让肌肉记忆替代理性,才能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
鲁善工拿起所有瓷片,仔细对照位置,要求对称美观,大小一致。基本达到要求,接下来是制作锔钉,因为是练习,用的是铜钉,也是需要匠人根据不同情况亲手打造而成。
比如那把紫砂壶,本身乃大师精品,老爷子盘玩几十年,所以用纯金锔钉,历久弥新,才能跟随紫砂一起包浆,越盘越漂亮。
“好累,今天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时间已经到深夜,鲁善工站起身,简单活动身体,回到床上,飞快回忆下今天的进度,还算努力刻苦,双眼越来越沉重,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