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纤夫后背皮肤晒得黝黑黝黑,他们屈着身子,背着僵绳,在乱石浅滩上一瘸一拐往前迈,光着的膀子上被绳索磨出一道道血印子,混杂着夏日火辣辣毒太阳和汗水,带来钻心剧痛。
不是他们不穿衣服,家里娃儿还在嗷嗷待补,穷苦人家能有几件衣服经得磨破?
嗨哟,嗨哟,两岸空谷里响起这些纤夫男人们的喊号子声,忽然咚的一声,商船船头像是在江中撞到什么东西,翻起一朵小浪花。
“刚才是什么声音?”有船工跑到船头去看。
可马上,一声惊慌叫声从船头响起,那船工惊慌叫着水里有死人,水里有死人。
“桂子叔,这是咋子啦?”岸上一名潜伏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汗珠,黝黑的面孔问向一旁的一位三十来岁大叔,继续弯膝屈背的拉船。
这名后背皮肤常年磨损严重,一身黝黑的纤夫,还只有十几岁。
被喊作桂子叔的三十多岁中年男人,性格沉稳,他背着沉重麻绳继续拉船,头也不回的说道:“阴邑江里每年都会翻船死不少人,估计是看到水上漂浮着的死人了吧。”
“别东张西望的,我们马上就要通过江水最急的大拐弯了,赶紧拉完这一趟,后面还有拉不完的商船呢,武子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攒够钱孝顺你娘,带你娘进城看病吗。”
哦…武子应了一声,有些好奇的最后看一眼商船方向,结果他惊讶一声:“江上怎么起雾了!”
起雾?
还不等桂子叔反应过来,猛的,背上背着的麻绳一紧,就像是被一只力大无穷的巨手拖拽住,这一刻,阴邑江倒流,江水水位迅速下降,就连原本深藏在大拐弯下的千窟洞都暴露出来,江面上的所有船只都不受控制的被倒流江水带走。
岸上纤夫都在低头拉船,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江上异样,一瞬间,这些纤夫身体失衡的重重摔倒在地,被背上缰绳拖拽着摔飞进阴邑江里。
“桂子叔!”
叫武子的十几岁少年,下意识伸手去抓被缰绳带倒的桂子叔,结果连带也被带进阴邑江里。
噗通噗通一片落水声,岸上纤夫不是被砸死在山壁上,就是带进江水里,他们拼命呼救,随同那些船只一起被倒退潮水带走,这一刻,江水被鲜血染红。
此时的阴邑江上哭声,惨叫声一片,可还不等府衙做出反应,倒流的江水又惊涛拍岸的迅猛涨回来,一落一涨间,洪水滔天,倾覆岸上所有船只。
洪水来得非常迅猛,眨眼就到了府城,卷走码头上的人,冲走城外军营,洪水所过之处,到处都是浮尸与惨嚎。
这一刻,府城乱了。
百姓们又开始喊龙王上岸,龙湾上岸。
蓦然。
闭寺了一个多月的白龙寺,寺门大开,白龙寺住持带着寺内几名高僧,行色匆匆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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