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领着一群胡子气急败坏地回到了老虎嘴。一颗子弹射在花斑狗的腿上,他疼痛难忍,呲牙咧嘴,不停地哀嚎。老包抱着花斑狗的腰不知是安慰花斑狗还是鼓励花斑狗不停地叫下去,一遍遍地说:“兄弟,疼你就叫吧。”
鲁大紧锁眉头,背着手在石洞里走了两趟,然后瞅定叫唤不止的花斑狗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花斑狗便住了声,只剩下了呜咽,浑身一抖一抖不停地颤。老包就说:“大哥,得想个办法。”
鲁大便命令在石洞里点着火,又弯腰从一块石头后面摸出一把杀猪刀,刀上沾满了血迹,那是他们每次杀鸡宰羊用的刀。鲁大提着刀,让老包把花斑狗的棉裤脱去,花斑狗只穿了条光筒棉裤,棉裤一脱便赤条条露出下身,花斑狗似乎不太情愿把自己暴露无遗,还用双手捂住了下身。老包就笑着说:“你小子还怕猫给你叼了去?”血模糊地凝在花斑狗的腿上,子弹并没有在大腿上穿过,仍留在肉里。
鲁大就说:“是条汉子你就忍一忍。”一刀便下去,花斑狗的大腿顿时血涌了出来。花斑狗颤声叫:“杨雨田——操你八辈祖宗——”鲁大把滴血的刀咬在嘴里,顺着刀口,手指伸进肉里去抓,花斑狗就发出不是人声的叫声。鲁大终于从花斑狗的腿里摸出弹头,看了一眼,转过身扔到火堆上,又用刀在火堆里拨拉出一块正燃着的木炭,双手交换着接住,准确按在花斑狗流血处,花班狗更凄厉地喊:“操你祖宗哟——”伤口处冒出一缕青烟,花斑狗在青烟中昏死过去,伤口处顿时停了流血。鲁大把熄掉的木炭从花斑狗腿上拿下,这才吁了口气。老包看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红着眼睛说:“咱这罪遭得可不轻,不能饶了杨雨田老东西。”
鲁大白了眼老包道:“杨雨田能有这样好枪法?”
“是谁打的枪,就杀了他。”老包要去叫醒花斑狗。
鲁大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包鸦片,掰下一小块,塞到仍昏迷不醒的花斑狗的嘴里才说:“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老包就说:“大哥,我和花兄弟没有看错人。”
那一次老包和花斑狗从树上把鲁大救下来,鲁大浑身已经冻僵了,只剩下一双眼睛会动。老包和花斑狗命人把他抬回到老虎嘴的山洞里,轮着用雪搓鲁大的身子,才使鲁大一点点缓过来。鲁大舒了口长气,翻身下炕给老包和花斑狗磕了一个响头,站起身便想走。
“咋?这就想走?”花斑狗说。
鲁大转过身看着花斑狗和老包,以前他听说过老虎嘴有一股胡子,起事领头的一个姓花,一个姓包,想必就是眼前这两个人了。他立住脚。他没想到胡子会救他。他又想,也许胡子会杀了他。他立在那儿不语,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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