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还知道是给我洗尘。”顾晏恒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冷淡地点了点头,评价:“喝得这么尽心尽力,不知道的以为是谁举办的酒鬼狂欢夜。”
纪时安立刻反驳:“你自己喝不了,怪谁?”
她说完,又意识到哪里不对,侧着脸仰头,借着月光眯着眼打量他,试图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别的情绪来。
但顾晏恒是个连杀人恐怕都不眨眼的货色,纪时安观察了几秒什么都没能看出来,索性直接问:“你生气了?”
顾晏恒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哪敢。”
他从来都这样子,除了话少张嘴就只会怼人之外,喜欢或是厌恶都很少会明确地从他那张脸上表露出来,年少时纪时安还能多少读懂一些,随着年龄逐渐的增长,顾晏恒目空一物的本事练就得越发出神入化了。
所以现在,纪时安也是真的没看出来,这人到底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有情绪了。
虽然后一点可能性低到几乎不存在——这男人根本不可能会在意这种小事。
纪时安明白,那句话大概率只是为了方便怼她,随嘴一出的话。
但纪时安抬头看着他那张在月色下清清冷冷的侧脸,心里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升出了点别样的情绪来。
——从顾晏恒回来到现在,自己好像确实是一句像样的话都没对他说过的。
虽然她也没从这人嘴里听到多好听的话就是了,但顾晏恒是开口不怼人会死,她纪时安可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
到门口。
顾晏恒停在门外,身子往身后的墙一靠,看着像是有些疲倦了,从手里咬了支烟,而后低头点燃。
啪嗒——打火机发出的轻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晏恒偏头吐了口烟,月光如水在他头顶的黑发漾了一成清冷的光,他整个人清冷也懒倦,垂眼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进去吧。”
纪时安脚下没动。
她总觉得得说点什么才好。
——至少得让他知道,他回来,她并没有排斥的心情。
甚至,她很高兴。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要既要表达她本意的同时,还能卡在那个度,这对纪时安——尤其是现在还有几分酒意上头的纪时安来说,就显得很有挑战性了。
短短十几秒,纪时安在脑子里组织了好几种不同的措辞,但很快都被否了。
那些话要么太像领导官方发言了,要么,她怕说出来顾晏恒直接把她当喝多了发神经病。
纪时安索性把它们打包统统丢到脑后。
“行吧,看在你今晚给我当司机的份上——虽然这是你的荣幸,我就勉强说句好话啦。”
她手背着身后微微仰头看着顾晏恒,模样乖乖巧巧的,最后从脑子里检出了最简单也最真诚的一句:“欢迎你回家——呃......”
纪时安卡了一下。
老顾?
晏恒?
还是......
哥哥?
最后这两个字突然从脑袋里冒出来,直接把纪时安吓了一个激灵。为了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小紧张,下一秒,纪时安慌不择言,两个未经大脑的字脱口而出。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