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禀报的小厮打了个寒颤,心中唏嘘楚钰宁这点儿也太背了,正好赶上新太子正生气的时候。
但也仅仅只是唏嘘,楚钰宁的脾气可不好,没少打骂他们,他也不可能同情她。
但小厮刚应下转身离去,就听身后的人叫住了他:“等等。”
刚松了口气的小厮,心再次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再转回去,胆战心惊,生怕自家主子一刻都忍不住,嫌楚钰宁过来太慢,先拿他出出气。
却见殷迟璘只是阴恻恻一笑。
“本宫,亲、自、去。”
*
楚钰宁被开膛破肚,竟然还活着。
但她此刻形如废人——缝上的伤口溃烂流脓,她发着高烧浑身通红,散发着恶臭。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只剩一口气了。
下人们不敢说实话,只告诉楚钰宁她之前晕倒动了胎气,危在旦夕,眼看就要一尸两命,而卫如沁为了救她,才把她的孩子先取出来的。
好在楚钰宁不懂医术,勉强能将她哄骗住。
有心软的婆子眼看着楚钰宁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犹豫着请示卫如沁要不要继续用药。
自从楚钰宁醒了,卫如沁就把那吊命的药给停了,只给她吃普通郎中开的药。
可卫如沁却冷漠又不耐烦,根本不管楚钰宁,任其自生自灭。
沈符给的药已经不多了。
那药还那么贵!
反正她这个当娘的已经仁至义尽了,楚钰宁如今苟延残喘地活着也遭罪,还不如死了。
时间长了,楚钰宁也察觉到卫如沁的冷漠,明白了卫如沁这是放弃她了。是以殷迟璘带着人找上门的时候,楚钰宁竟还颇为欣喜,几欲喜极而泣。
她知道自己没有好的郎中好的药,开膛破肚之后必然会死。
但是殷迟璘,殷迟璘现在是新太子啊!
殷迟璘重新得势,甚至成了太子……他肯定能请来最好的太医!
此刻的楚钰宁脑袋昏沉,不怎么清醒,脑袋里只剩下浓烈的求生的**,把殷迟璘当作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完全忘了殷迟璘跟自己之间的恩怨,殷迟璘还买通过暮夕阁的杀手杀自己。
许是烧迷糊了,她脑中更多的是她跟殷迟璘以前你侬我侬的回忆。
于是殷迟璘一脚踹开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一脸殷切情深凝望着自己的楚钰宁。
“殿下……快,快看,孩子……我们的孩子……”
楚钰宁嗬嗬地喘着气音,艰难地颤巍巍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侧,想要让殷迟璘看在她辛苦生下孩子的份儿上让他心软救自己。
这几日楚钰宁对孩子并不关心——
因为这孩子,是个女儿。
女儿有什么用?都不是皇长孙……而且她明明都偷偷请了府外的名医瞧过脉了,她怀的是儿子才对!
而且这孩子还很丑……瘦了吧唧的,浑身没个二两肉,而且端详着眉眼,越看越像卫如沁,隐约也有点像楚钰宁,但是不像殷迟璘。
不是都说女儿像爹么?
难道还得再长长,长开了就像了?
但殷迟璘来了,楚钰宁难得想起来这被她万分嫌弃不满的女儿。
女儿怎么了,殷迟璘已经是太子了,压过殷迟枫一头,哪里还在乎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她眼巴巴地抬头看着殷迟璘,做出一副温柔、含情脉脉的表情。
但是此刻的楚钰宁浑身散发着恶臭,伤口都化脓长蛆了,脸还凹凸不平奇丑无比。
做出这样做作的神色,只让殷迟璘感到一阵恶寒。没有丝毫被感动到,反倒反胃作呕。
“把族木取来。”殷迟璘嫌弃掩鼻,后退两步,站在门边吩咐道。
楚钰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露出受伤的神色。
“你……您竟然,竟然……不信我?”楚钰宁泫然欲泣。
但殷迟璘却更不耐烦了。
他冷笑一声,懒得说话,只让人赶紧把族木取来验血脉。
好歹是他第一个孩子,若真是他的种,他就带回去。
若不是……
殷迟璘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