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嘴,心里不觉有几分好笑。这个书橱似乎很像傅云祥的朋友们的头脑,无论内容多么丰富,总有点儿不伦不类。没有办法,在这个到处充满混合物的时代里,连她自己不也学会了在红茶里加一小块奶油吗?
“下回总要赢了你的!”那个老甘突然跳起来,怪声怪气地笑着,哗啦哗啦地洗牌。
傅云祥关掉了录音机,打开了电视,正在演一个芭蕾舞剧的片段。
“哎呀,你瞧瞧,她跳得多美……”“酒窝”入迷地瞪大了眼睛,啧啧不已,“这样的人,真不知有多少人追她哩!”“她已经四十岁了。”小跳蚤冷冷地打断了她。“这是中国最有名的芭蕾舞演员。”“什么叫有名?名气有啥用?”傅云祥在摆弄天线。
“像这样的名演员,甭说演出,就是排练也得给钱,给好多津贴,要不,能这么卖力?”老甘揿着一只发亮的打火机。
“喂,小跳蚤,能帮忙买一台便宜点儿的两个喇叭的三洋录音机不能?我都要痛苦死啦!”酒窝忽然娇声娇气地说。
“今年三洋录音机不吃香啦。国外如今最红的牌子是声宝,带电脑,双卡带,嗬,那个漂亮,甭提!”小跳蚤摇着肥大的裤腿,“要录音机,一句话。包我身上!我买个摩托,从广州运来,还有三天就到。弄到外汇,啥都能买到。”酒窝惊呼一声,无限崇拜地瞪圆了眼睛。
“高级进口烟可是‘红宝石’最棒?”“我爱抽‘银星’。”“听说北京如今兴喝‘格瓦斯’,比啤酒来派。”“找老甘弄几箱没问题。”“光听这名儿也舒服。威士忌——格瓦斯——白兰地——嗬,洋名儿就是带劲!我听说美国的苹果,打了皮儿三天不变色……”“哎,芩芩,上次同你说的东西带来没有?”傅云祥接住了老甘扔过去的一支烟,忽然想起来问道。
“带来了。”芩芩站起来走到衣架旁,伸手到大衣口袋里去摸钱包。他指的是芩芩妈妈求人弄来的几张侨汇券。可是,芩芩的手却在衣袋里拿不出来了。
“钱包丢了?”傅云祥慌忙问。
芩芩点点头。她最初把手伸进衣袋而没有摸到钱包时,反应还不及傅云样那么快。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钱包究竟是在哪里遗失的……
“小偷!当然是小偷!还发什么傻?不偷你这样的人偷谁的?成天好像丢了魂似的发呆……”傅云祥嚷嚷起来,在屋地上来回走动,“那里头有多少钱?”“就一块多钱饭菜票。”芩芩不情愿地回答。
他松了一口气,又走到电视机旁去调天线。
老甘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说:“唉,小偷,真够他妈的缺德了。准又是待业青年。可没有工作,你叫他咋办?也不是生来就想当‘钳工’的,一年年待业,总不能老靠父母养活……这年头,人见了钱都像疯了似的……我们批发站的那些小摊贩,全家合伙做生意,挣钱挣红了眼,卖一天红肠排骨,赚好几十块……”“他们匀你个块把,你就批给他们缺门的猪肝,是不是?”“酒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