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琛到底比他高比他健壮,抬腿用力踢那人肚子,紧攥脖颈的手便有些松动,陆宴琛趁机出拳怼上那人下巴,直接把人顶飞在地。
扯打之间,电话线缠在二人身上,随着二人的动作被拔出好长一段。
看着脆弱的塑料电话线被拉长到变形,最后被生生扯断,陆宴琛急红了眼,停止殴打那个工人,瘫跪在电话线前眼眶通红:“电话……还想再给她打个电话的……清然……”
陆宴琛握着电话线悲痛地失声哽咽,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死亡到底为什么如此令人畏惧,好多遗憾和后悔还没来得及弥补,他却再也听不见沈清然的声音,看不见她的脸。
这种失落空洞的悲伤胜过死亡本身。
陆宴琛抱着电话听筒,仿佛握着什么珍贵宝藏,眼前模糊不清,呼吸更是越来越困难。
他以为自己即将这么带着遗憾死去,朦胧之间,眼前出现沈清然漂亮的脸。
她缓缓走过来,掰开自己的手指,把手中的电话听筒握在手心,温柔地提醒他:“电话。”
“电话!”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想法闯进陆宴琛脑海。
顾不上其他,他把被自己揍趴在地的工人拉起来带到放置电话的案台前,问他:“这里在地下几十米,根本没信号,电话是怎么打出去的?”
那工人讥讽地笑笑,仿佛在嘲笑陆宴琛没见识:“从这里当然打不出去,但这电话线是从地上接下来的,信号接收机都在陆面上……”
说着,工人讥讽的笑容逐渐凝固,他看见陆宴琛恶劣一笑:“也就是说……”
工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电话后面的墙体跟外界是通的!”
一束名为希望的微光从二人心底划过,陆宴琛此刻彻底冷静下来。
仔细观察这个狭小的钢化钻石置留房,它在宽度不足两米的通道中凹陷进去,是单独挖出来的作为矿山钻石临时储存地点的房间,这里有个电话也是因为万一钻石失窃,或发生什么意外,方便和陆面上的安保人员联系。
几平米的狭小空间里除了靠墙处有一排高大的铁架外,墙角还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工具箱,打开看,里面有扳手,改锥甚至还有小型齿轮式切割刀。
同时,那工人沿着断裂的电话线摸到墙根,轻敲墙面,一声清脆的闷响发出,他确定那个地方是一块空墙体。
陆宴琛挑了个钻头最粗的改锥扔给工人,自己拿着扳手走过来。
工人会意,把改锥钻头贴靠墙体,陆宴琛拿着扳手狠狠地在改锥前端的绝缘塑料上,猛敲几个来回之后,脆弱的镂空墙面有了裂痕,没几秒碎了一大片。随着墙皮脱落,藏在后面的一根塑料管道的终端暴露出来。
陆宴琛看了看,通往路面的电话线就是用这根管道输送的。
打通之后,虽然并没有夸张到仿佛氧气一瞬间充斥整个屋子,但靠在管道下方用力吸鼻子,轻微的氧气还是能摄进鼻腔,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吸了一口之后他离开狭小的墙体,对那工人扬眉:“你来吧!别再有什么小动作,不然我弄死你。”
把刚刚用的改锥和扳手放回工具箱,将整个箱子抱在自己身边,以防那工人找到机会将自己杀害。
那工人狼狈的跑过去深深吸一口,得到舒缓的身体逐渐平静,他不知道等被救出去后自己刚刚蓄意杀人的行为会受到什么惩罚,但好在他还有机会活命。
在微暗狭小的环境中无尽的等待太过磨人待的时间如此漫长,他们足足被困了三天,那个小小的圆形管道就像癌症晚期病人的呼吸机那般给予着二人生命。
这三天,他们轮流蹲在凿开的墙根处吸附氧气,等状态好一些,陆宴琛和那工人一同去塌方根部的泥石附近找水喝。
外头的暴雨不知道停没停,但塌陷在脚边的泥石逐渐沉淀,堆积成一个个又小又脏的水坑没有任何食物可以吃的人每次饿得快要昏厥,便会趴在地上捧起一小口黄褐色的泥水,连同细小的淤泥一同吃下去。
时间仿佛被吸入远在银河彼岸的巨大黑洞,静止的时空把两人隔离在宇宙之外。
陆宴琛被抬上担架时,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
从病房中睁开眼睛,他将手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