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饭席到了尾声,吊唁的宾客又陆续聚到前院,再戚哀的情绪也能被一顿餐饭冲淡不少,何况这些所谓的“亲邻”本就并不相熟。
虚掩的院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聚在灵棚边上的人群齐齐回望,而后骤然安静下来。
沈恪人高腿长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沈长谦的私助宋秩,身后则是沈氏集团的两名高级法务。
在众人死寂一般的注视下,沈恪走到灵棚前,视线在方桌的遗照上停留几秒,而后缓慢地低垂,最终落到跪坐在火盆旁边的小林简身上。
瘦小而单薄,这是沈恪对八岁的林简的第一印象。
小林简警觉地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而此时,沈恪的视线却从他身上移开,转向一旁的林江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先被林江月口吻不善地先发制人:“你们谁啊?”
宋秩替沈恪回答道:“林女士,这是沈董事长的公子,代表沈氏集团和沈董前来吊唁,您节哀。”
事实上,宋秩一个“沈”字刚刚出口,林江月就如同被人按下了一枚隐形的发动键一样,整个人先是猛地一颤,而后突然向沈恪扑过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沈恪的胳膊,随即哀嚎声响彻院落:“就是你们!就是因为救你爸,我兄弟搭上了一条命哎!”
眼泪真真假假,却永远不吝啬于在该出现的时候登场,经她这样一嚎,周围的人也逐渐明白过来——
原来林江河在最后关头推开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青年的父亲。
守在院门口的保镖第一时间闻讯而动,在林江月扑搡过来的一瞬间就冲到沈恪身边,就连身后的两名高级法务在愣了片刻之后,也试图将挂在沈恪臂上歇斯底里的女人拉开,宋秩一手拎着一个黑色密码箱,另一只手也去扶人:“林女士,您先别激动,我们来就是——”
“这可叫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林江月几乎是疯魔癫狂的,拽住沈恪的手臂不放手,只顾扯着嗓子哭嚎,“这可是一命换一命啊!我弟弟咋就这么命苦,成了你爸的替死鬼了哎!大林啊——你睁睁眼,把姐也带走吧……我的弟弟哎——”
沈恪随行的保镖都是专业出身,要拉开一个农村妇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沈恪却稍稍偏头,用一个很简单的眼神作为制止。
来之前他未必没有想过现在的场景,尽管此时不算体面,但在他看来,相较于对方失去至亲的痛苦,这些发泄都是情理之中。
事故发生后,沈氏派出私人医疗团队开赴偏远的地级县,和当地政府一番协调后,用最快的速度将沈长谦接回市内。
沈恪接到消息从国外飞回来时,沈长谦已经转入监护病房,虽然手术及时高效,医疗资源顶级,但为沈氏服务多年的私人医生还是惋惜表达:“就算日后恢复的再好,恐怕沈董下半生也离不开轮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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