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欲惩诫契丹,此事合情合理。唯兵者大凶、宜需慎用,况且唐国正盼我与此方诸胡交恶、攻伐不止,今我出兵是入敌心意。惩诫契丹又何须施以刀兵,臣请前往勒之教之,使其不敢再为放肆行径,陛下于行苑安待即可!”
听到斛律光这么说,高济又沉默半晌,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沉声说道:“那么便依王所言,切记不可轻饶作恶贼酋!”
待到斛律光告退行出,阁内一名宦官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咸阳王一言便将上意封驳,今其大事独掌,庶务俱总于丰乐,至尊唯是闲处行苑……”
“闲处无事难道不好?非咸阳王等忠勤效命,朕恐早为唐国勒往长安、又何得闲处此中?朕尚且需对王感激持礼,你等刁奴,切勿轻言咸阳王是非!”
高济听到这话后,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瞪着那宦官沉声说道,只是眉眼间多少有些落寞萧瑟。
在将齐主高济安抚一番之后,斛律光便来到行苑外解散那些集结起来的甲兵,接着便又率领数百心腹徒众直赴契丹领地。
如今的契丹,主要分布在燕山北面的辽西松漠之间,其族领地不小,但却颇为分散,内部组织也比较松散,势力甚至还比不上比邻而居的库莫奚。
契丹部落首领名号为辱纥主,在得知斛律光来见之后也是不敢怠慢,匆匆赶来燕山北面相见,当斛律光声色俱厉的道明来意之后,那辱纥主便连忙摇头道:“此事我当真不知,许是部众某些刁悍徒卒所为,当真胆大该死!待我归后一定严查严惩,不需部众再犯!”
他这里一边打着哈哈推脱其事,还有故作真诚的直接下马将自己的坐骑退让进献给斛律光,表示要以此作为补偿。
斛律光哪里听不出这契丹主是在推脱,而他此番来主要也不是为的对此讨个说法,而是为的督促契丹出兵事宜,于是便又皱眉沉声说道:“今两方盟会共事,一些小事都可以不作计较。唯我齐国师旅渴血渴战,亟待出兵。而今河北州军解散、各自归乡治耕,正是进攻的良机,况今唐主仍然未归,此时往攻,最易得手!”
“咸阳王难道不知?唐主西巡已经了结,即将回归其国,此番还大破突厥,携同突厥大小可汗一同返回呢!”
契丹地接草原的东部,会有一些牧民往来迁徙、也不乏商贾游走其间,因此消息还算灵通,当听到斛律光还对出兵唐国念念不忘,那契丹辱纥主便连忙开口发问道。
老实说,他就是因为听闻唐国在金山以西的威风事迹之后,才在内心里嘀咕,不愿再与这些残齐势力搅合在一起,以免交恶大国。不要说大唐,哪怕是已经被大唐彻底收服的突厥,也不是他们契丹能够招惹的对象啊!
“竟有此事?”
斛律光听到这话后,脸色也是陡地一变,他率部退往辽东之后,与外界沟通交流的渠道锐减,耳目便颇为闭塞,再加上从去年开始他便一直流连在燕山峰谷之间,想要入寇进去,对于最新的情势变化确实了解不多。
在听到契丹辱纥主讲起唐军威震西域的事迹后,斛律光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也顾不上再计较牧场被抢的事情,又严厉的训斥契丹辱纥主一番之后,这才心事重重的返回燕山行苑。
回到行苑后,斛律光便召来一众下属,讲起最新获知的消息,众人听完后,心情也都不免越发的沉重,出身渤海封氏的封孝琰开口说道:“唐国前不来攻我,并非力有不及,而是未暇抽身。如今其西边诸事悉定,东北之事必然要重视起来。今我须得速结强援,相为倚靠,才可抵挡唐军进攻,大王宜遣使前往高句丽,与其国王论势结盟!”
斛律光闻言后便也缓缓点头,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大唐越发强大,已经远不是他们这些残齐势力能够匹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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