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清楚沔北对于江陵人事渗透颇深,为免姚僧垣接触到太多外界的人事讯息,索性将姚僧垣长留苑内当值、不使外出。
如此一来,魏使便只能通过自己才能接触并邀请到姚僧垣,自然只能乖乖的来主动求见。如此一来,无论是齐使刺杀的善后处理问题,还是更重要的疆土城邑归还交割问题,他都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至于说张绾劝告以人腹中孩儿威胁有失体面,萧绎却觉得这没什么。须知当年李伯山提出进据夏口的时候,也是趁着侯景叛军进攻江陵之际,同样乘人之危,若是在江陵全盛时期真刀明枪的硬干,怕也难以如此轻易得手。
国与国之间的交涉,道德本来就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李伯山不想低头,那他干脆别生孩子就好了!如果折损自己一人的虚名时誉,便能为国家将重要的江防口岸换回,萧绎也乐做这样的牺牲。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对方这一需求的急迫性,李泰之所以动念邀请姚僧垣前往沔北,只是希望有备无患,没了姚僧垣照样生孩子。更何况娘子即便要生产,也是需要十月怀胎,犯不上现在便去央求延医。
李捴此番来到江陵,本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外交使命,只是为了实地探查一下南梁君臣心思和当下江陵情势如何。梁主既然拖着不召见他,他也并不急于求见,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便在江陵城诸时流家轮番做客,很是享受了一番江陵人的待客热情和南朝饮食风尚习俗。
至于说齐使到来的目的,在刘广德的辅佐下也终于打听出来了,李捴第一时间就派人将消息送回了沔北。
身在穰城的李泰得知这一情况后,也不由得感慨这萧家人就是想得美玩得花,看来不只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徐娘她老公也是不差啊,窝在江陵还勾三搭四的想法挺多。
接下来他便也召集府内群属就这一最新情况商讨一番,包括长孙俭这个新长史也有列席。
虽然说长孙俭乃是中外府硬插进来的人选,但既然已经来到了荆州,而且还担任总管府长史这么重要的职位,倒也不需要太过刻意的防范,一些军政事务该通知的通知、该参与的参与,刻意的回避隐瞒,非但会造成彼此间隔阂更深,还有可能会给正在进行的事情造成恶劣的影响。
而且长孙俭入职这几个月来倒也算是尽责,虽然没有推动什么大的政令计划,但是作为一个居中联络协调总管府诸曹人事的人选,做的也是非常不错,较之崔谦在时不遑多让。
如此也让李泰在心内初步接纳了长孙俭,当然距离真正的心腹相托还远得很。不说刻意防备一手,也不会像对待崔谦那样将心内任何谋算都与商讨一番。
有关南梁要和北齐联合行动一事,南梁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且不说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意向与可能,就算是已经成为事实,除非南梁将下游的王僧辩、陈霸先等军大批抽调回来,否则单凭如今江陵这里的武力,真敢进犯汉东的话,那得先做好屎都被揍出来的准备。
荆州总管府就是在这种大势之下快速的壮大起来,群众往往都还没有适应当下这个局势,便被李泰拉着快速的进入了下一个战场。幸在李泰一次次的判断成功,使得众人只需要埋头苦干,根本不需要停步思量。
长孙俭新入军府,倒是还没有被这种氛围同化,眼见众人鲜有创见,他在稍作犹豫一番后,便站起身来说道:“依卑职所见,眼下对于东贼于淮南动态其实不必过于关注。义阳依山傍水、本就易守难攻,贼若不使雄兵,绝难攻定。于我而言,义阳即便失守,仍有三关之险,随陆之地仍然可保周全。
当今最重要,还是应该专重江陵方面,修甲饲马、积谷备战。一旦攻定江陵,则江汉之间悉为我有。义阳方面即便用力再多,短时间内也难与东贼争雄淮南。若我突然增兵义阳,反而会令东贼淮南之众惊疑不定,仓促求援,届时即便不欲交战,恐怕也在所难免了。”
“长史所言不无道理,当下用计的确是要偏重于江陵。但是义阳士民既然托庇于我,我也绝对没有要将其城拱手让人的道理。齐贼几番谋我于淮上,皆铩羽而归,但仍贼性不改,着实可恨!”
长孙俭所言虽然也是持重之计,但这却并不符合李泰的心意。且不说被动防守、一味退让本就不是李泰的风格,他接下来的图谋也让他不能做太保守之想。
北齐与南梁理论上存在联合的可能,或者说北齐有想要夺取义阳的意图和尝试,这都不符合李泰对接下来局面的设想。
他所谋甚大,仅仅只是单纯的拿下江陵实在有些辜负这数年的经营布局和养精蓄锐,现在即将踏出重要的一步,当然不允许有太大的变量威胁到他之后的行事。
“还是要先做一场啊!”
略作沉吟后,他还是打算在江陵之战正式开始前解决一下北齐这方面的麻烦,而在这个问题上,他也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眼下正有一个天然合适的盟友可以争取,那就是江东猛男陈霸先!
萧老七你想跟北齐眉来眼去威胁老子,老子就先联合你国中大将把北齐打个满脸开花。
对于别人的话,他还有所保留,但是对于陈霸先,他却觉得彼此有不少的共同话题可聊,谁还不是一个心怀的卢梦想的志气少年?说的好听叫老大,说的不好听,你算个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