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虽然两府官员们守口如瓶,但礼部、太常寺和中书省已经开始商议册皇太子之礼。远游冠、朱明衣也已经按某位殿下的日常尺寸,紧锣密鼓地开始赶工。位于东华门和晨晖门间的皇太子宫,悄声无息地进驻了营造坊的匠人们,开始按图修缮东宫。东宫常行所用的左春坊印,已送到了礼部。会宁阁里人来人往,井然有序。
种种迹象,都显示今上要册立皇太子了。虽无一人提起,但人人心中有数。那不幸小产了的永嘉郡夫人被吴王赵棣接出宫一事,也不大有人关心。被关押在尚书内省的两个女史转去了掖庭做宫女,就更没有人关心了。还是太后娘娘仁慈,留吴王在慈宁殿好好安慰了大半天。
赵栩这天散了常朝就去了崇王府,快黄昏时才回宫,直奔大宗正司求见定王。
他一进门见老人家正在靠窗的罗汉榻上歪着打瞌睡。两个内侍在一边给他打着扇,见到赵栩赶紧行礼,要唤醒定王。赵栩摆摆手,轻手轻脚踱到长案边,上头的卷宗层层叠叠,赵栩定睛一看,笑了。被玉狮子镇纸压着的那本,却是一本已经发黄的《甘泽谣》,正翻在红线女盗金盒那一页。
榻上的老定王哼唧了两声,睁开了眼:“啊,六郎来了。”摇晃了几下,却起不来身。内侍赶紧上前扶他坐起来,递上温热的茶水。
老定王咕噜噜喝了两口茶,挥手让内侍们退下。见赵栩过来行礼,便招手让他在榻上坐了。
“太叔翁,三叔说若有那份东西,阮玉郎必然会现身。”赵栩抬手替定王加了茶:“只是娶越国公主一事,三叔还是不肯,连单独见一见公主也不肯。入春以来,女真在渤海一带已蓄了十万兵马虎视眈眈,公主很是着急。”
定王动了动身子:“女真看来还是盯着契丹要咬上一口啊。高丽一贯和完颜氏走得近,也要看着一点。越国公主还说些什么?”
“公主所言和我们斥候所报的并无出入。契丹三年前和女真一战后,虽号称有五万御帐亲骑,但这两年国库空虚,军饷常有亏欠,如今在营的不过两万余人。”
“不过两万?”定王抬了抬眼皮:“唉,我大赵西军如今还有没有两万重骑?汴京十万禁军里,仅有的五千轻骑还是陈青在枢密院时陆续从秦凤路调来组建的。”
赵栩也皱起了眉头,自从陈青辞官,张子厚退去大理寺后,近一年,就他所知的,禁军骑兵营的战马肥膘长了不少,原先跟随陈青的一众将士也陆陆续续走了大半。他叹了口气:“女真完颜氏的二太子完颜望这两年崛起极快,风头已盖过了四太子完颜术,被誉为女真第一勇士。契丹人几次试探,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二十招的。公主还说到一事,女真一族向来是携带马群,边战边募兵,靠掠夺村庄城池补给粮草,所以来去如风,极少辎重,日夜兼行八百里都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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