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隔了一日,官家见赵栩身上似乎受了好几处伤,却依然器宇轩昂身姿如松,他和陈氏不同,举手投足自带着天潢贵胄之气。怎么看,也该是自己的儿子,想传御医院的医官给他包扎一下,却终究没有开口。
“微臣参见爹爹!参见娘娘!”赵栩稳步上前,行了礼,又向定王问了安,才转向苏瞻躬身作揖:“苏昕遇害,全怪我思虑不周护卫不全。还请苏相允六郎上门请罪。追缉凶手,还请交给六郎。”
苏瞻长叹一声,扶了他起来。
赵栩把静华寺遇到烧山、苏昕遇害、崇王遇刺一一禀告后,朗声道:“阮玉郎处心积虑,意图破坏大赵和契丹的盟约,用玉璜冒充郭真人和先帝之女,再假死遁走,为的是挑拨离间爹爹和娘娘两宫关系,离间爹爹和臣的父子关系。他所持有的文书,并非原物,还请爹爹和娘娘明鉴,切勿中计。臣有证物呈上!”
官家看着赵栩呈上的又一份废后制书,一样的玉玺印章,一样的字迹御押,一样的语气,可这样的制书,绝不可能有两份一模一样的出现。这个能作伪,那么所谓的先帝绝笔指证娘娘下毒自然也极有可能是假的。他合上眼,有些晕眩,他被骗了吗?娘娘所言不错,他不仅懦弱,还愚蠢!他为何从未怀疑过真伪?是因为那张脸那双眼,还是因为他自己心底根本就不信娘娘......
赵栩眸色深沉:“阮玉郎和郭真人——!”
“六郎!”高太后霍然站起身:“够了,官家知道此人包藏祸心,伪造先帝手书,就够了!”她转向官家道:“天佑大赵!此人连环毒计得以功亏一篑。官家你心里明白过来就好,倒是陈氏和高似一事,绝非此人信口开河。浮玉殿案也好,高似亲口所言也好,人证齐全!陈氏身为宫妃,罪不可恕!”
官家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太后,面容不禁有些扭曲。
赵栩朗声道:“陛下!娘娘所顾虑的皇家血脉一事,虽然只是捕风捉影,听的都是传言。可若不弄个清楚明白,臣生母的清白岂容玷污!臣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请教张理少,大理寺所断奇案无数,六郎听说古人能滴血入骨用以判定认亲,我大赵可有类似的案例?”
官家看他神色自若,纷繁杂乱的心绪也稍微平静了少许,看向张子厚:“张卿?”
张子厚虽然心中有疑虑,却立刻领会了赵栩的用意,便朝官家躬身道:“《南史》有过记载,梁武帝萧衍之子萧综有滴骨认亲之事。各州历来的认亲案,也都采用滴骨法判定。以活人血滴上死人白骨,若能融入骨中,就是亲生骨肉。但未曾听说过活人取骨。”
高太后冷笑道:“张卿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张子厚不急不躁:“陛下,三年前江西提点刑狱夏惠父有用合血法断案,父子各滴中指血入一碗清水中,相溶者即为骨肉。大理寺试行此法,甚准。正准备提请两府,建议可推行至各州刑狱。依臣所见,不妨用合血法一试。相关案卷,臣明日可让人送给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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