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只迷迷糊糊睡了个把时辰,三更不到就被尚宫们请了起来,明明困倦疲惫得厉害,却怎么也睡不着,心跳也慢不下来,一直不愿细想的那事怎么也压不下去,索性又慢慢坐了起来,仔细打量起这张床来。和她素日睡的藤床不同,四周多了四根柱子,真红纱帐外是同色帷帐,四角悬着四颗一样大小的珠子。床里侧有一排雕着并蒂莲纹夹万字纹的抽屉,上头摆设着七八个玉碗,里头装着枣子花生莲子等喜庆物。
九娘忍不住轻轻拉开最近的一个抽屉,里头却放着几个玉盒,看着十分眼熟,再一转念,立刻脸热心跳,砰地将抽屉推了回去,一头倒在床上闭了眼假寐。35xs
赵栩这个坏人,将这许多祛瘀消肿治外伤的玉容膏搁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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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殿的偏殿中,苏昉静静地看着父亲,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苏瞻压抑着怒气问道:“为何不同我商量过再上表?你才到了翰林学士院不足半年,便要出去办官学,可知道办学一事,牵涉甚广?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又是否知道日后想要回京有多难?还有你和四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多谢父亲赐教。办学一事,正想今夜告知父亲,若有不妥,请父亲教诲宽之便是。”苏昉淡然道:“我即将离京,愿效仿外翁。四公主自请带领两位郡主,前往成都监督女学设立,也是太后娘娘和陛下的意思,圣人也十分支持——”
“阿昉——!”苏瞻怒喝道:“我是你的爹爹!你在仕途上这么大的决定,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京中到处流传你要尚主的消息,你爹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堂堂公主,竟然要离京跟着你去成都——成何体统?”
他骤然发怒,屋内竟有了些回音。
苏昉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轻声道:“父亲以前也是这样想母亲的吧?”
“好好的青神王氏嫡女,就该相夫教子,守在内宅,”苏昉叹道:“偏偏母亲处处能襄助父亲的仕途。”
苏瞻的瞳孔一缩,涩声问道:“你说什么?”
“父亲其实十分厌恶这样的母亲,或者说是嫉恨?可惜却已经离不开母亲。”苏昉眼中充满了悲悯:“那次自污入狱绝地求生,是父亲自己所做的决定,却酿成了惨剧,不是吗?最后母亲的病,虽有王璎作祟,若是父亲真的想救她,必然不会和病中的母亲商量续弦一事——”
仿似有人重重打了苏瞻当胸一拳,又将他的心毫不留情地揉成了粉碎。苏瞻眼圈红了起来,扬起手来,却停在了半空,他绝不能再打阿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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