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民情下,赵登带着一份厚礼——汉部新出的琉璃镜子走进了辽相李处温家的后门。李处温是大辽的参知政事,执政多年,善于逢迎,不但会拍辽主的马屁,而且能附会萧奉先,两人互相勾结,把持朝政,大辽的民生过得越苦,萧、李两府就越富!国势虽衰,但两人似乎都没想过大辽这艘大船如果沉了他们怎么办,只是挖空了心思继续搜刮民脂民膏。
辽主从上京退到中京,又临幸中京以西的行宫。李处温的相府也跟着搬家,折彦冲兵逼中京以后,虽然耶律余睹、锡默都说那只是疑兵,但他还是很担心,预先留下逃跑的后路——最重要的当然就是把财产转移回他老家南京去。这期间,少不了要变卖中京的房产土地,同时在南京另外置业。当然,这买卖不可能等价,或高价强卖(在中京),或低价强买(在南京),强买强卖中最好还有些油水抽抽。有些事情他不能出面,便由他儿子李奭去办。有些事情连他儿子也不好出面,便由一些犬牙去办。赵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和李奭打上交道的。
“公子,最近的风声,好像很不对啊。”说完“正事”以后,赵登道。
“风声?什么风声?”
赵登压低了声音道:“公子没听说么?就是耶律余睹那厮大捷的事情!外面都吹上天去了!”
李奭冷笑道:“你少听他们乱说!什么大胜,不治他罪已经便宜他了!”
“可是,外面都这么说啊。”
“别管那些!”李奭道:“就算真的立功又能怎样?他耶律余睹远在临潢府,撑死不过是一个边将!这个朝局,还是在萧相和家父手里。”
“是是是。”赵登哈腰道:“可是另外一个传言……却实在有些可怕,不知公子听说了没。”
李奭问道:“什么传言?”
赵登小心翼翼道:“晋王……”他没说完,李奭的脸色已经变了!想来他也听过近来坊间关于晋王的一些雅事传闻。赵登见状便不再赘述,说道:“这事本来也轮不到小的担心,但小的身家性命全都和托给相府了,若……若晋王登基,只怕……只怕晋王未必会像当今皇上这样宠信两位相爷,这……这可有些不妙啊!”
“别胡说!”李奭斥道:“皇上想传位给谁,是萧相和家父清楚,还是外面那些黔首清楚?”
“是是!皇上的意思,自然是两位相爷清楚!可是……”赵登道:“现在外面的谣传,只怕……”
李奭喝道:“只怕什么?”
赵登跪了下来道:“小的不敢说!”
“怎么不敢说?”
赵登道:“除非这话就是听了也是大逆不道,除非公子答应决不见罪,否则小的万万不干出口!”
李奭沉吟道:“说!我让你做我的耳目,就是要你听到什么都要来向我禀告!”
赵登这才道:“既然这样……外面那些小民无知,似乎……似乎……似乎希望皇上退位做太上皇……”
李奭惊道:“皇上退位?他们妄想!”
赵登道:“但是……耶律余睹他手握兵权啊……而且听说,这人打仗又特别厉害,打败我大辽七十万大军的女真人都没在他手上讨到好处,万一……”
听到这话,李奭脸色又是一变!赵登一见赶紧闭嘴。李奭重重坐倒,满心忧虑——赵登刚刚提醒了他一件事:他们阵营里,可没有一个像耶律余睹那样会打仗的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