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密等一听也都点头,萧铁奴叹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啊!这不是功劳不功劳的问题,是犯错没犯错的问题。你们之前也杀了很多的良民,但那时候我还没有下命令禁止你们这么做,所以我大嫂就算很不满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但在我下令禁止抢掠之后,你们就不应该再动手,这就叫令行禁止!可里、阿兰多他们不听命令,已经是死罪!在境内毫无理由地袭击自家军队,这又是一条死罪!冲撞主母,杀害护卫将领,这更是死罪!这三件事情加在一起,涉事之人全部都得杀头!所以别说是他们两个,就算是我,干了这件事情也只有死路一条!”
托普嘉等听得毛骨悚然,不敢再为可里等人求情,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被牵扯上。
在求情无用之后,穆沁等便只能静等审理开始了。但这刀笔之事乃是文士所长,他们一群漠北的牧民,面对种种军法、程序瞠目瞪眼,哪里听得明白?只能是任人摆弄罢了。张昌元考虑到这次犯了军法者蒙昧无知,所以还特意花了半天,详细地跟穆沁、达密、托普嘉以及两个犯首可里、阿兰多解释整个程序,但律法精神却绝非几句话能说明白的,所以这些人听完之后还是半懂不懂——就算听懂了张昌元的话,也没法接受和理解其中的精神。
偏偏萧铁奴早已搜集到了大量的证据,人证物证一应俱全,暗中指使人送到军法部,而可里、阿兰多在证据确凿之下,也都不知所措地承认了这件事情。这样一来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审判进行了三天,第三日张昌元惊堂木敲下,便判了可里、阿兰多等所有涉事头脑二十二人死刑,从犯一千二百三十一人流放海外,穆沁统军不严,笞三十。萧铁奴在这件事情上也有错误,但他是副元帅,按例得由折彦冲亲自处置,所以张昌元便拟了处罚建议书——禁闭半月,罚俸一年——递交折彦冲签押。
判决下来,可里当场就软了,阿兰多在听到翻译后却在堂上闹了起来。穆沁对此也愤愤不平,认为他们被萧铁奴、被汉部哄了。
张昌元惊堂木拍下,命人将闹事的人全部押下,一切依判决书行事。
消息传出,汉部兵将均感公道,就是托普嘉等比较开明的漠北人也觉得可里、阿兰多杀人偿命是应该,但仍然有不少人不服气。其实这些不服气的人,也不完全是不讲道理,只是他们心中的道理,乃是大草原上的道理,而不是汉部的军法。进入了东北地区后为汉部军法所惩处,心中自然感到别扭。
这时汉军各部陆续开到,依照指令在各地驻扎,无事不得擅自离营,漠北诸族在此不过数万人,见到汉军的威势都感敬畏。何况他们虽然都来自漠北,其实意见并不统一:部分人早已被萧铁奴纳入萧字旗中,这部分人不但得到了最好的待遇,而且兵器也向汉部正规部队看齐;部分对此事并无太大意见,如托普嘉等,萧铁奴也已答应会对他们加以照顾,并答应送给他们一批兵器;剩下有意见的势力孤弱,在这等局势下不敢二言。
不久折彦冲大帐北移,大会诸军兵将、各族酋长,会上漠北、东北各族都表示愿意接受折彦冲的统治,漠北诸部称折彦冲为大汗,东北诸部则称折彦冲为都勃极烈。
折彦冲犒赏诸军、各部后,命阿鲁蛮领安东军团镇守东北,命杨朴为东北宣抚使,安抚各部,萧铁奴帅萧字旗监督漠北诸部前往临潢府,同时宣布金国灭亡,接下来的大事就是南下进攻燕云。
这次大会以后,饱受战火摧残的东北大地终于再次回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