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背景下,欧阳适进京便成为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这次欧阳适来,并不是直接走海路进入塘沽港口,而是先进入淮子口,在山东领了折允文与林舆一起北上,从陆路进入塘沽。虽在冬季,但一路上仪仗飘扬,又正值河北第一次大收成之后,沿途官员奉旨迎送,真是说不完的威风,道不尽的畅快。
折允文骑着四叔从海路辗转购来的波斯名马,领头而行——欧阳适见到他后许他作北行队伍的领队,让他过过将军的瘾,又让原来的领队作他的副将,这可把折允文乐坏了。林舆却不去骑另外一匹名马,呆在欧阳适的特制大马车上,享用着各式水果美食。
欧阳适和杨应麒在公事上矛盾极大,这时对林舆却十分亲和。尤其是偶尔在林舆这张酷似杨应麒小时候的脸上捏一把,更是途中少有的乐事。林舆也不哭,也不闹,只是欧阳适每捏他一把,他就用言语挤兑向欧阳适讨一件宝物,从山东到塘沽这段路程还走不到三分之一,欧阳适带在身边的贵重事物便被林舆敲诈了一半,连他停在淮子口、准备明年再开到塘沽的那艘大船,一不小心也让林舆要了去。才过济水不远欧阳适就受不了了,不敢轻易再动林舆的脸蛋。但他不捏了,林舆心血来潮时还是变着法子讨礼物,把欧阳适闹得烦他也不是,爱他也不是,这日忍不住指着这个少年的鼻子骂道:“真是什么人就什么种!贪得无厌!”他心胸虽然不如曹广弼阔达,但毕竟是一方元帅,也不是真为这点事情生气,所以这么说的时候,语气间实有三四分叔叔笑骂侄子的亲昵。
林舆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四伯小气!才这么点东西,就心疼了。”
欧阳适怒道:“谁说我小气?谁?”
林舆道:“六伯。”
欧阳适一呆,随即冷笑道:“他!哼!他自己能大方到哪里去?”
林舆道:“六叔可大方了!我说要骑马,他就送一个牧场连同一个马群给我。我说要练剑,他不但给我送来了宝剑,还送我一个营的奴隶任我杀。”
欧阳适问马和奴隶在哪里,林舆一听咬牙切齿道:“让一个大骗子给骗走了!”
欧阳适问:“哪个大骗子骗得了你?”
林舆指着塘沽的方向,叫道:“就是你排行第七的那个弟弟!是他骗走的!”
欧阳适一听乐了:“他怎么骗你的?”
林舆嘟着嘴道:“不说,不说,这是我生平恨事,我死也不说!”
欧阳适从他口中听到“生平恨事”四字,忍不住笑了起来,问:“他经常骗你么?”
林舆点了点头:“嗯。”
欧阳适问:“要不要四伯帮你报仇?”
“不要!”林舆道:“将来等我长大,我也骗回他,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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