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见大水如期而至,才对耶律余睹稍稍释疑,仍让完颜希尹监视好他,自己率领兵将上了木筏小舟,背靠水势,出寨剿杀夏军。金军有备,夏军无防,一个借水之威,一个受水之害,战况登时一边倒。大水卷着无数夏军的尸体,直冲到灵州城下,不想这一面灵州城墙的地基也是被人暗中破坏过的,严冬时泥土冻得极为结实不易发现,这时大水涌至,城墙的病根马上发作,宗翰遥见有城墙被水冲塌,大喜过望,率军从断裂处杀了进去。
金军并不擅长水战,在水面上活动并不灵活,不过毕竟有舟筏可以依凭,情况比骤遇大祸的夏军要好得多!在混乱中嵬名察哥和手下失去了联系,不知所踪,这让本来就惊慌失措的夏军更乱了!
宗翰站在船上,看着夏军在大水中挣扎逃命,面对金军的追杀毫无还手之力,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仿佛忘记了此战他就算胜了也难以改变他最后的结局,而只是沉浸在眼前的胜利中不能自已。
大水倏然涌来,但毕竟后劲不足,没多久就有退水之势,大部分没有被大水吞噬的夏军也纷纷逃上高地避水,但夏军的阵势与编制都已遭到严重破坏,金军驰骋纵横,杀人无算。杀到天明,夏军幸存者渐渐稳住阵脚,各守险要以抗金兵。
金军终究人少,黑夜中乘船驾筏追杀水中人马足可以一当十,这时天色渐渐明亮,局势也渐渐明朗,夏军诸部纵各自为战亦已足以抵挡金军的攻击,但就在金军优势将尽的时候,忽然有一队人马大叫:“抓到嵬名察哥了!抓到嵬名察哥了!”
宗翰大喜,赶紧带领人马赶了过去,果见嵬名察哥无冠无袍,满身泥浆,极为狼狈,原来他在混乱中落马,和部下被冲散,来不及和部将会合,躲闪逃窜了半夜,竟被宗翰的部下给擒住了。
高庆裔见拿了嵬名察哥,喜得在竹筏上跳了起来,嵬名察哥见到宗翰,却哼了一声道:“粘罕!你放水淹坏了灵州,如今大军溃散,汉军来了,看你如何抵挡!到时候你又有什么好处?”
宗翰举目四顾,果见灵州面向灵州川的城墙或崩塌或洞穿,就算西夏大军完整,也很难凭借之以抗萧、种了,何况如今夏军大军群龙无首,四散无依?然而他只彷徨了半晌,脸上便又现出狂态,指着嵬名察哥大声道:“没错,没错!我是没什么好处!可你一定会比我先死!”说着拔出刀来就往嵬名察哥头上砍去。
高庆裔大吃一惊,抢上来叫道:“陛下,留住他才好掌控西夏余部……”然而哪里还来得及?宗翰刀锋过处,嵬名察哥头颅已断,这位横行西北多年的党项名将,原也和高庆裔一般以为宗翰会利用自己而不至于立即杀害,所以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快!颈项中鲜血喷出之时,眼睛中还流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宗翰杀了高庆裔之后,双目尽赤,回过身来,用刀指着耶律余睹叫道:“你……你也不是好东西!”举刀就向耶律余睹砍来,高庆裔更是骇然,扑上来叫道:“陛下!你冷静些!”忽然背上一痛,宗翰的刀已从他的后背贯体内而入,鲜血透过穿破了的肠胃从高庆裔的口中涌出来,他勉强抬头,也来不及再看他效忠多年的主子一眼便倒下了。
看见高庆裔倒在自己脚下,宗翰也不禁为之一愕,随即狂笑道:“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其实,在云中的时候就该死了!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明明知道是无望的了……”抽出了刀,继续向耶律余睹走来。
耶律余睹手中既没兵刃,身上铠甲也被卸,眼看已经发狂了的宗翰步步逼近,暗叹一声,自知无幸,口中喃喃自语:“杨七!希望你善待我的儿子,莫要食言……”
刀光一闪,又一个盖世枭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