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甀忙松开手,连连后退。他不敢去看爀帝,却顾自去看指尖的血。
红的刺眼。
可却记得,回回惹爀帝怒,他的非打即骂。
他是储君啊。
命格高贵是生来做天子的。
可爀帝却一直在他耳侧灌输,他不如姬誊。后来姬誊被送走,就成了他不如姬妄。
听多了,如何不怨?
爀帝永远看不到他。他疼爱静妃,甚至将姬妄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可这又如何,姬妄不还是反了。
他如此也是为了活命不是吗?
姬甀颤抖的将手放置鼻尖,战栗的去闻。他杀过人,却还是第一次杀至亲。
也没那么难。
殿外兵器相撞的声音未绝。
姬甀知道,舅父死了,可势力还在,他的心腹也会拼死护他周全。一旦姬妄得逞,那些簇拥他的也不会有好下场。定会奋死一搏。
爀帝捂着流着血的腹部,衣摆很快被濡湿。他嗔目切齿:“畜生。”
姬妄冷冷的看着,却畅快而淋漓。
“畜生?”
“我二哥本该出众,当年不惑分明是冲他去的!该痴傻的是你的好太子!好一个东宫,最后却让我二哥受罪。”
“母妃恨,我也恨!可你呢,可曾为二哥做半点主?你让母妃莫计较!要顾全皇家体面,太子需仁德不能名声有损。”
想到这事,姬妄就咬牙切齿。
这也是,后面,爀帝对他看重的原由。
他需要保全邹家,也要给静家一个交代。
“也是,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心?”
他不曾得知,盛京各处隐点,燃放起了烟雾弹。
他留在城外的势力,兵败如山倒。千军万马从各处涌来,势如破竹。最后浩荡汇合,直逼皇宫。
姬妄永远记得母妃每次对着镜子,上着胭脂,永远是邵贵妃的妆容打扮,只为极力的讨好爀帝,毫无半点尊严。
他知道姬誊惨。可他却一次一次的羞辱这個比他优秀的少年。曾让他钻自己胯下,也曾让他同犬争食。
他也记得年少,偷溜至御书房,却不慎在宫殿角落倚着花瓶睡去,有花瓶和盘龙雕刻的柱子挡着,无人察觉他的存在。也听到了足够让他做好几宿噩梦的话。
爀帝意气风发的入内,屏退众人后。同心腹金吾卫首领道:“不过两座城池罢了,大祁多的是。如今崔家父子已死,也算解了我心头之患。”
他愉悦的吩咐:“崔家那个小的,傲气不低他父兄,留着只怕会成祸端,朕瞧着实在不喜,你也一并解决了。”
他坐在龙椅上,身子稍稍往前倾。嘴里带笑。
“崔爱卿死的惨烈,护朕疆土护万千黎明,朕深感悲痛,回头自要亲自去给他上柱香。愿逝者安息。”
姬妄当时屏住呼吸,吓坏了。
便是他也知,崔家铮铮铁骨,满门忠烈。
他也是从那一刻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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