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这种东西,简直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存在。
曲宁萱看着这些顶级修士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陷入幻境中,就列下阵法,决意将“君千棠”击杀当场,还时不时以言语打击“君千棠”,将他们的嫉妒表露无遗,便觉十分好笑。
这种事情,君千棠不知做过多少次,所以他游刃有余地操控幻境,并走到曲宁萱身边,问:“看你方才的表情……你认为景雯做得不对?”
“难道她做得对?”曲宁萱听出君千棠的潜台词,立刻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就差没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了。
君千棠弯了弯唇角,他望向曲宁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宋景雯做得当然没错,隐忍潜伏,虚与委蛇,关键时刻一击必中,力求斩草除根。如果不是为了找这姑娘,自己来到星昼海,澄灵山脉留下的不过是凝光照影镜构筑的幻境,他怕是已经陷入死局,让这些人得逞了吧?
他早知宋景雯太过精明,行事也过于咄咄逼人,不讨别人喜欢。但当他受人暗算,不得不伪装成一个普通低阶修士,与宋景雯相遇并相爱后,这个素来利益至上的女子竟愿意放弃大好前程与光明未来,与他私奔,还在他被追杀时,宁愿违抗师门之命也要救他。
君千棠心思缜密,擅长从细微之处观察出问题,他自然能看出,这些都是宋景雯发自内心的想法与做法,没有任何做戏的成分。所以他一恢复实力之后,就放下被追杀的怨气,前去祁连宗求亲。
这三年来,宋景雯从未参与到追杀之中,与她略微熟悉一点的几个人要么欲言又止,要么神色复杂,这才让君千棠始终心怀一丝期望。尤其后来隐隐约约知道一些真相后,他更是时不时在想,她是不是被逼的,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是不是……他想去求证,但祁连宗的防守极为严密,七天被定位一次的他根本闯不进去。
三年的逃亡中,他无时无刻不在被自己的猜测折磨,起起落落,反反复复,日夜纠葛,已成执念。
今朝出事,除了痛彻心扉的难过外,他竟有一丝解脱的快意。
他出身世家,看尽豪门争斗,父子兄弟皆成仇敌,随时会捅上对方一刀。为何他就自恋地以为,自己的父母与未婚妻不会背叛他呢?如果不是他太笨,太傻,太相信这些人,又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她做得当然没错……”明明思虑万千,君千棠却只是轻轻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曲宁萱反驳他的话,“屈服于强权不是值得羞耻的事情,谁都想活着,活得更好,不连累家人,但玩弄别人的感情,还借此布下杀局,这种事情……”
君千棠的笑容很轻很淡,仿佛一不留神就要散了:“会中计,也是我自己太傻,不是么?”
“不是这样的……”曲宁萱用力摇头,总觉得有些心酸,她反复说着这句话,却无力地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她所言非虚。
君千棠见她面露黯然,语气也柔和了一些:“幻境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大五行寂灭阵五波冲击一过,纵是凝光照影镜布下的幻境也会立刻碎裂,他们也能知道我不在澄灵山脉……我送你离开吧!”
曲宁萱听出他话语里的不祥意味,猛地抬头:“那你……”
“我?”君千棠微微侧过脸,轻声道,“纵然我本身拥有木属性,能强行将体内的毒性压制并慢慢转化,但这个追踪阵法极为强横,发动时不仅能捕捉到我的所在,还会攻击我的灵魂,从而催发原本被抑制的毒素……”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应该,快到极限了……”
“如果你天生带木属性的话,以你的修为,应该不会……”曲宁萱奇道。
但凡金丹期的修者,体外都会贴着皮肤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连呼吸的空气都会被过滤,除非步入极强的瘴气丛林,过滤不及才会中招。君千棠本身带木属性,又是高阶修士,对毒药抗性绝对极高,还可以用灵力转化毒素。能让他无法压制的毒药,毒性不仅要极为猛烈,还得完全发挥,一般来说,只有口服才能做到达到这个效果……他没道理会中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