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浩安又兀自去揽夫立轩的肩,他生得实在高大肥硕,一把将自己年过半百的亲爹揽在怀里,倒像是山鸡搂着只鹌鹑,瞧着十分滑稽。
夫浩安满不在乎道:“哎呀爹,多大点事儿,世子都说同我投缘了,这点油水,权当见面礼得了。”
他说话时眼睛仍在郁濯身上,就着这不雅的姿势,恬不知耻地看他,带着**裸的玩味。
郁濯啜了口茶,同他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瞧我这张嘴,这怎么算得油水呢?”夫浩安摁着他爹坐下,说,“分明是眼下礼部分身乏术,世子心善,替老爹您分忧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此事不行也得行了。夫立轩只觉胸口钝痛,直想骂逆子,却又碍于郁濯在场,不得已咽下这口气,闷声拱手道:“那便有劳世子了。”
“好说,”郁濯起身举杯,“多谢夫大人。”
夫浩安拍拍手,朗声道:“事也谈的差不多了,世子今日可得空?金隐阁上了新戏呢,唱的是《调风月》[1],听闻颇有些新意。”
郁濯气定神闲地将扇子打开了,摇着风笑道:“闲人一个,自然得空。”
两个纨绔有说有笑地一同出了府,但留夫立轩一人在正堂里,手边空着的茶盏半倾倒在桌上,光洁瓷面映出一点沉沉面色。
半晌,他起身揉着眉心,打发掉过来添茶的小厮,独自回屋去了。
***
金隐阁乃是煊都最为出名的一处瓦舍,坐落永乐街。今天天气好,平日里怕冷懒散的少爷们便都出来了,堂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夫浩安要了个二楼的包厢,领着郁濯往上走。
待到落了座,瓜果糕点摆满一桌,他方才挥挥手屏退家丁,手上抛着个柑橘,囫囵剥了皮丢进嘴里,问:“宁州可有这样好的场子吗?”
“自然没有,”郁濯也伸手摸了一个,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剔除橘络,“宁州地方小,比不得煊都热闹繁华。”
夫浩安从他手里将那光洁的橘子截胡了,动作间险些碰到郁濯指尖,他直接整个丢进嘴里,含糊地夸了一句:“真甜。”
郁濯袖里的短匕已经捂得温热,他想象着从此人身上片肉的场景,皮笑肉不笑道:“精挑细选的东西,自然甜。”
夫浩安朝后仰躺在太师椅上,挪着屁股找到个舒坦的姿势,眯着眼瞧他,说:“你脾气挺好。”
郁濯面上溢笑:“夫公子今日帮了大忙,我合该好生感谢。”
夫浩安凑近一点,胳膊撑在桌上,问:“就这么缺钱?”
“就这么缺钱。”郁濯看着那双越靠越近的、不怀好意的眼睛,啪地开扇,“仰仗夫公子——今日这独间,我还是头一遭来呢。”
夫浩安哈哈大笑,抚掌躺回去了,摇头晃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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