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热情万丈的期待起新房子来,平儿已经计划好了,要扯什么样的布料做什么样的帘子帐子,巧姐睁着眼睛托着腮看我们,描红的纸页上半天没写一个字。她也很期待,但是也能看得出不安。文秀在外面张罗,弄我们的新房子。
对我来说,那更意味着一个全新的,美好生活的开始。
冯嫂子一直有些不安的劝说我还是养好伤一切再做打算,我只是向她微笑。她又说最好等沈爷回来再决断,我仍然不出声,或是顾左右而言他。冯嫂子劝了两次之后,也发现我们搬走 一事已成定局,而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于是她转而打点起别的事来。说我们的行李不够,搬进一所新屋里面会需要很多琐碎之物,而且也没有人伺候,实在不妥。她推荐给我们一个牙婆。这时代贩卖人口不是什么罪恶贸易,而且牙婆在很大程度上是担任中间人的角色,她给想找饭碗的人一个机会,也给要雇人请人人主人家一个方便。
起码冯嫂子领来的这个牙婆,看起来并不招人讨厌。不让人觉得很刻薄很凶恶。她行个礼,然后问我想找什么样的人。我想了想,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太多人,生活可以很简单,不过考虑到平儿,我还有巧姐都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了,做饭洗衣的一定要请人,让我们去做饭的话……别的不说,那个烧火就是个一大难题。这时候那灶膛砌的……我有幸见了一次,怪不得都拿烧火丫头这几个字埋汰人呢,烧火的人的确是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虽非苍苍,十指却真的很黑。看着平儿这么光鲜水嫩的美人去厨房烧火,这实在不象话。在贾府有这么句话,大丫头或是媳妇婆子们会吓唬小丫头,不老实听话打一顿赶去烧火,可见烧火可不是件美差。
其它的,就能省则省吧。我们在这里没社交往来,门房可以不用请。我们的事情也不好让旁人知道太多,这跑腿听差小厮什么的也可以省了。不过平儿可能需要一个小丫头打下手好差遣。算起来只要需要两三个人。那个牙婆未免露出些失望之色,也许她看着沈爷这府宅高门深户,以为是笔大买卖,但是她还是执勤的回复了我,并提出备选的名单,能烧火做饭,然后洗洗衣的这样的媳妇婆子是一抓一大把的,我的要求就是话少,手脚勤快就行了,当然,饭也不能做的让人吃不下去。小丫头也没什么要求,能做个简单针线,单纯听话就行了。
牙婆打个躬,说是下午领着我要的人来让我挑一挑。我本来打算雇,但是考虑了之后,跟平儿商量着,说买菜做饭洗衣扫地的不妨雇两个本地的媳妇子,小丫头完全可以买一个来,年纪不用大,这样买回来之后听话好管,而且丫环不同那些干粗活的媳妇,要出入内院里屋,要是不握着卖身契,只怕出纰漏。平儿是满口赞成的。巧姐以前有两三个丫头奶妈子跟着,以后可没有那么多人围着她转了,只希望小姑娘快些适应我们以后的生活。
有所期待的时候,等这个字变的有了百般滋味。
然后等我敲定了请两个大概上了四十的女人来家里做事,一个姓刘一个姓马。然后小丫头也买了一个,原姓李,叫三丫,家里生活艰难,父母得要钱糊口,还得养儿子,把她卖了。说是三丫,不过小丫头自己说了,她上面的大丫夭折,二丫也被卖了。
小丫头长的不好,瘦瘦的,牙婆也没有要高价,身价钱二十五两,还是卖断终身。
这年头女孩子可真不值钱啊!
我这么感慨着,文秀也是面带戚容,她小声和我说,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晚些,抄了小巷子,有个女孩子拦着她,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却是老于风尘了,扯着袖子让文秀和她进路旁的暗门子。
我低下头没说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行李已经打点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搬入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