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是......”他犹豫了一瞬,终于推开了她,整整衣衫,跪坐回去,用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道,“认错人了。”
她怔怔地望了他半日,看样子又想扑上来抱住他。他脸一沉,用更冷的声音道:“娘子请自重。”
“自重”两个字,似乎令她大受打击。她怔在了那里,眼里的火花,一点一点,渐渐熄了。
她抬头看了他半日,他端着茶盏,面色如水,再不肯看她一眼。她终于低下了头,下意识地将食指放进了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指甲。那是她遇到想不明白的复杂事情时特有的小动作。武敏之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小动作,心里突然一动。
“武如日,你失忆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以为自己是武敏之,其实你不是。是,你以前的肉身的确与他一模一样,但你不是他。你只是借用了武敏之的壳子,你的魂魄已经不是武敏之了。你是武如日。”她似乎怕他打断她,一口气说了下去,说得又急又快,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若不是他凝神细听,根本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
显然,她说出的话,连自己也是不信的。武敏之突然觉得可笑,在她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前,他居然差一点就信了她。
真是可笑。
他皱紧了眉头,他一向冷静自持,今日种种失态,都是她招的。
他怒极反笑:“如月,武如月,你那兄长,难道就没教过你,直呼人的名字是极其无理之举?”
她抬眼望着他,又惊又喜:“你笑了,你莫非想起来了?”
真是个执拗的丫头。他暗自摇头,不得不收敛了神色:“我不知你为何非要认定我失忆了,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从未失忆。我姓……”说到这里,他又有一瞬的犹豫,接着又说了下去,“我姓武,名敏之,字常住。我出身洛阳,在长安长大,有家人朋友。”
他突然有些生气了,为何要对她说这些?就如他并非武如日,她也并非月娘。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罢了。他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总之,我绝不是你所说的武如日,绝不是你要找的兄长。”他的语气冰冷而强硬,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苦涩。
若当年,月娘未随他母子二人进京,此刻一定还好好地活着。她会不会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从洛阳来长安寻他?她会不会流落在外恓惶无依,看见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便哭着喊着要认人家作兄长?
春四娘又呆了半日,她仍不甘心,挣扎道:“你都没看我一眼,怎知自己不是失忆?”说完自己也忍不住想苦笑,他看不看她,与失没失忆有关系么?智商真是丢到太平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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