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复在凉州大学看的如何了?”
在大政府后院的凉亭下叶安烤着火炉看着外面的雪景对温中梁发问。
温中梁微微摇头道:“那老倌心神受创,这几日茶饭不进郁郁终日,我都怕他死在咱们大学里!这是他娘的读书读傻了?就因儒学所向不同,便过不去这个坎?”
叶安瞥了他一眼,这货原本也是个读书人,后来屡试不第,一气之下便弃文从商,后来才被自己招揽进普惠商号的。
“你这话说的一看便不是为了追求大道而读书的。”
温中梁不解道:“叶侯何出此言?想当初我老温的学问也是不错的……”
“你求的是实用之学,他孙复不是,他求的是儒学大道,是打算“为往圣继绝学”,何来可比之处?”
将手中的松塔扔进小火炉里,看着璀璨的油光,叶安长叹道:“试想一下,如果你这么多年所作所为突然被我弃之如敝履,你亲手建立起来的锐士台被我彻底抹去,你觉得是什么个感觉?”
温中梁脸色一垮,无奈的摊手道:“叶侯这么做必是有道理的,属下只能遵从安排,只不过心中必然失望。”
叶安笑了笑:“人皆如此,一辈子所追求,研究的东西突然被否定,尤其是被自己所否定,那种感觉好比天塌地陷。
但孙复好歹能承认,这已是许多学者大儒望尘莫及的了,你看看那些自称“儒学大家”的人来我河西之后在干嘛?
毫不在意格物之学与河西之制给百姓带来的好处,也看不见有益的变化,只是一味的声讨,声讨任何在他们看来不尊儒道礼法的地方,这才是儒学最大的悲哀。”
温中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并不愿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而是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道:“叶侯,他们已经到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见见?”
古老的羊皮纸上是一只画的极为精美的骷髅羊头,充满了游牧民族的古老苍凉气息。
叶安接过羊皮看了许久,继而抬头道:“明天吧!明天一早就把人请来,对于草原民族咱们还是应该能拉拢就拉拢的。”
还有狄青的铁骑营,我要你锐士台想尽办法伪装他们,并最大可能的向高昌集结。
这一次进攻兰州的主力不是西烈军,也不是关万山的怀远军,更不是狄青的铁骑营,而是湟州的迅捷军。
别这样看我,要的就是刘涣这种籍籍无名之辈,要的就是范子渊这种灵活变通之人,进攻兰州势在必行!”
温中梁离开了,他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整个锐士台都会变得极其繁忙,并且这个年会有许多人都过不好。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年开春之后,河西将会第一次“剑指天下”,赵家天下!
待其离开后,叶安便提笔在石桌的文书上写下“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几个字,写好之后装入牛皮信桶之中,用蜡封封好,继而拉响铜铃交给文员道:“专线急送至范知府手中。”
“喏!”
文员将牛皮信桶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时的天空早已是乌云密布,黑压压的颇有摧城之势,不过叶安却心情格外舒畅,这一步终究还是要迈出去了。
这些年对黑汗用兵,防御党项,整合新疆府,所有的准备是在为了什么?
为了与大宋一战,为了打出这必须打出的一拳。
这一战对河西太重要了,不光是打给党项和辽朝看,更是打出河西的胆气和决心,当然也是要与大宋撕破脸,彻底撕破最后一层逢场作戏般的“笑脸”。
河西不可能永远存在于大宋之下,这样的河西永远没有“质变”的那一天,河西的政权永远都是空中楼阁,水中花,镜中月。
叶安知道,这么多年来河西在改变,自己也在改变,他越来越无法抛弃自己的想法,也越来越无法应对河西的发展。
他与秦慕慕二人都没想到,河西的发展居然会这么快,无论是在工业上还是在教育,制度,甚至是百姓的思想上都在发生飞快的转变。
速度之快就连叶安与秦慕慕都快跟跟不上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