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培兴已经开始杀人了,不是杀的城外敌军,而是在杀兰州城的逃卒。
谁都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杀自己人,除非这些逃卒已经威胁到兰州城的防御,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断的出现逃卒,军中不断的在少人,一开始还是昭化军,但现在已经扩大到镇戎军中!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他可以允许百姓悄然逃走,甚至推着鸡公车拖家带口的从东门离开视而不见,但他不允许军心出现动摇。
一开始放任那些昭化军离开是因为不想引起动荡,南培兴认为军中男儿还是有些骨气的,离开的都是软蛋,就算逃出去也活不长。
真以为兵籍是那么好脱的?
在册军卒一旦离开军队就什么也不是,没有身引就只能落草为寇,甚至是变为山民,永远不敢进入城镇之中,只能依靠大山过着靠天吃饭的生活!
至于百姓的离开,无非是离开兰州城而已,绝不会离开兰州,这里是他们的根系所在,若是敢去河西,不用朝廷动手,自家亲族就能先把他们打死,先人的坟头还能不要了?!
现在不同了,城中的兵卒开始成伙成伙的离开,一伙十人乃军队之基,每个人的背后还跟随着他们的家眷,这就是宋军的特点。
而他们敢于这般大规模的离开必然是已经找好了出路,出路在哪?
自然不可能是山野之地,而是河西啊!这些逃兵拖家带口的离开所投奔的就是城外的迅捷军!
这一点就算南培兴再傻也能想得到,何况他是跟随曹仪多年的老兵。
若是再不杀人立威,恐怕镇戎军也会开始成伙的离开,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兰州城也不用守了!
人是杀了,枭首挂在了城墙上,但这还不能让他放心,以至于开始在军中加派巡逻以防出现更多的逃卒。
看着对面安静的迅捷军驻地,南培兴不知他们会在何时发动进攻,昨夜城墙上的哨探已经发现迅捷军开始派人来城下挖坑了,这必然是在放置河西引以为傲的炸药,打算炸毁更长的城墙。
南培兴也在第一时间派人阻截,虽说击退了迅捷军,但战果却并不理想,拿着火把的镇戎军再次成为人家的活靶子,城下闪烁起无数的火光,镇戎军的将士便成片的倒下,就算身穿步人甲也难以抵挡几轮齐射。
“若其按兵不动呢?”
“哈,若其按兵不动,老夫便拿了这兰州城,待我等攻下这坚城,攻守立时转变,何况他曹仪乃径源原路安抚使,辖管五州三军又兼西北防务,若任由兰州城陷,不用咱们河西动手,这厮必被朝中的弹劾给削官夺爵,还势必连累曹家,他敢吗?”
范子渊惊诧的看向刘涣道:“你这老倌啥时候连朝中之事都如此了解,我本打算对你详说,却被你捷足先登!”
刘涣哈哈大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以为我到凉州军校干嘛去了?那有一科曰“政治军事”,讲的便是如何利用朝堂上的种种攻其军心,揣摩将心!”
范子渊撇了撇嘴,但很快便笑道:“知晓了,你是打算以攻城引诱曹仪,已经设伏了吗?”
刘涣猛地一拍胸口道:“若非万全,我又如何开口?以在东城外设下伏兵,只要他曹仪敢来,必会陷入死地!”
看着刘涣自信满满的模样,范子渊忍不住道:“曹仪好歹出自将门,还是曹玮的侄儿,用兵之道颇为精通,恐非那么容易的上当啊!”
刘涣却完全不赞同他的观点,反倒是认真道:“伏击不是在他来援的必经之路上,而是从他进入兰州起就已经开始的,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处于伏击圈之内,恐怕他还未曾察觉。”
范子渊惊讶的看向刘涣:“已经完成包围了!怎生这么快?”
刘涣指了指地图上的红色虚线道:“已经完成了,其实从一开始咱们军中的一万人就已经被我派往埋伏区,这一万人分成了三个加强团,各有骑兵斥候以保持半日的路程,只要曹仪率军来这兰州城,三个师便会加速进行彻底包围,以将其陷入绝地。”
范子渊微微点头,看向舆图上的包围圈道:“在此期间就算曹仪发现斥候,也只是会觉得这是咱们中军的斥候而已,应不会生疑。”
“嘭”的一拳砸在舆图上,刘涣冷笑道:“此战乃我迅捷军首战,若不能打出威名,岂不是愧对我等将士训练之苦?此战必胜!”
范子渊也微微迷上眼睛,声音愈发坚定道:“此战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