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宰相终于换人了,贾昌朝虽得官家信任,但也只是在边州之事上颇有建树。现在,大宋与河西的矛盾已经非常激烈,而如此局势之下不仅仅是需要一个守成之人,更需要一位破局之人。无论是贾昌朝还是赵祯都知道,眼下相公之位就是个烫手的地瓜,破局的人几乎没有,朝堂上的重臣也需变动一番,以应对当下不稳定的局势。而就在此时,故乡老母亡故,贾昌朝顺水推舟的向赵祯请求服除罢相,改判许州,赵祯应允,又调其为任河北安抚使、判大名府。相较于在中央,贾昌朝更适合在地方上,尤其是在民政方面,他的本事不可谓不出众,到了大名府没多久便发现这里河决为患,贾昌朝立刻上疏,请求朝廷修浚黄河故道。虽然贾昌朝离开了东京城,但国朝自然不可一日无相,相公的更换也意味着朝堂上要出现一系列的人事变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站队总是不磕碜的,朝堂上的派系明确,谁都知道眼下因河西之事分为两派,一派以文彦博为首的施威派,一派以宋庠为首的施恩派。双方之间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冲突,只不过在对待河西的态度上有着较大差别,而双方说的都是各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就看赵祯如何选择。只不过不等赵祯做出选择,有人就帮他选择了,司天监上奏:“太阴犯毕宿,边患将起!”原本赵祯还以为边患来自河西,立刻下诏河东、河北经略安抚使司:“契丹兴兵河西,入其边要之地。选委将佐,严加备御。”这是皇城司早就从辽朝刺探来的消息,只不过一直不知真假,毕竟辽朝要是真的打算兴兵讨伐河西,也该有大规模的军卒调动和粮草准备,而这些皇城司并未察觉分毫,所以赵祯一直秉持怀疑态度。眼下大宋到了重臣调换的时候,司天监又来这么一出,赵祯觉得是老天在指引自己,立刻便准备在西北加强防御。但现实是讽刺的,大宋的边患不是来自西北,而是来自西南,枢密院收到来自西南的急脚递,广南西路转运司上奏:“广源州蛮夷,兵寇邕州!”连续的事件冲击下,赵祯最终选择了暂且放下西北之事,并且利用西南的边患统一朝堂,他需要的是朝臣安稳无论哪一派都要团结起来停止内讧,专心对对外。只有战争到来的时候,这些朝臣才会放下一定的芥蒂,于是赵祯下旨,文彦博加昭文馆大学士,任平章事;枢密使宋庠为同平章事;枢密使王贻永兼侍中;参知政事庞籍为枢密使;枢密副使高若讷为参知政事;翰林侍读梁适为枢密副使。一些人离开了朝堂,一些人重新走上权利的巅峰,但对赵祯来说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事,谁好用,谁能用,那就用谁,当然另一边还需给予一定的好处,只要能平衡利益,那这朝堂就能轻松的为自己所用。事实也正是如此,大宋的朝臣已经习惯了这种互相斗争,对于他们来说就算双方撕破脸,最差也不过是输了之后被贬出外,过个几年又能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开始赵祯并没有把西南的侬智高当回事,不过是广源州的蛮夷部族而已,再大能掀起什么风浪?但收到消息的叶安却非常清楚,侬智高即将成为大宋在西南的一块心病,并且双方之间还有交集……谁也不知道西北的侬智高与河西的叶安之间有过一次交集,早在庆历年间叶安离开东京城入主河西后,河西的货物便开始在天下风靡起来。而侬智高也就是在接触到了河西的商贾后,被河西强大的生产力所震惊,于是他便乔装打扮,带着自己的部族护卫前往河西一探究竟。他想要看看名满天下的叶侯到底是如何把河西变得如此繁荣,还让大宋承认其地位的同时,又不敢轻易出兵讨伐。侬智高自己也想把属于自己的土地变成河西的模样,只不过在瞧见河西强大的工业能力与更为强大的兵甲后,侬智高便立刻放弃了向河西学习的打算,只不过当他准备离开时,却被锐士台的人给“按”在了凉州城外。叶安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接见了这位“部族首领”,并且热情的款待他,还将河西货物中的精美器物赠送了一部分给他。这一行为让大政府中的很多人不解,就连裴承文也觉得叶安对待一个西南蛮夷头子的举动,是不是太过热情了些?当然,更不理解的就数狄青了,他不知道叶安为何要让他评价一个部族首领排兵布阵的领兵能力,但还是将自己看见的说出来。现在河西大政府上下都在佩服叶安当初交好侬智高的举动,而狄青如同见了鬼似得盯着叶安看了半天。“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侬智高必成气候的?”叶安习惯性的耸了耸肩:“不知道,只是觉得侬氏在西南一带很有实力,自立是早晚的事,不如早早投资,你看今日的回报就是当初种下的果实。”狄青认真的看向叶安道:“侬智高自立,建国号曰南天,年号天瑞,这可非同小可,已是明面上反叛大宋了,不光在广源州自立,还出兵邕州,比咱们河西还要勇猛啊!”“你知道侬氏在西南的地位吗?那个部族相当强大,虽是蛮夷却早就归附大宋,太平兴国二年,傥犹州出生的广源州富豪侬民富威望日高,被国朝封为检校司空、御史大夫、上柱国。至侬智高之父辈,其势力在兼并壮大。侬智高的父亲侬全福原为傥犹州知州,后又占了万涯州和武勒州,为了取得国朝的信任和支持,侬全福还主动归附,这些举动是在干嘛?别忘了,国朝南面还有一个交趾国和大理国。”狄青笑了笑:“想要依靠大宋来狐假虎威,使得交趾国与大理国投鼠忌器,只不过……大宋看的清楚,并未应允……故,这个伪朝皇帝气急败坏,发兵邕州。”叶安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你以为这只是他气急败坏昏了头的做法?”“难道不是?”“当然不是!”狄青惊诧的看向叶安,他不明白以侬智高的势力和初建的南天国凭什么敢向大宋耀武扬威?这不是螳臂挡车吗?叶安却呵呵一笑:“你小看他侬智高了,其与交趾国间有滔天之仇,但交趾国难攻,而大宋西南衰落,若是你会选择打谁来获取更多的利益和资源?当然是打大宋,何况侬智高不止一次上请大宋,求其庇护,大宋屡次回绝,为的就是不去交恶交趾,这看似理所应当,但实际上大宋当初与侬氏可是定下盟约的,大宋不仁,侬智高又何须守义?”狄青回过神来,皱眉看向叶安道:“如此说来,你是打算支援侬智高了?”“当然,南天国的文书早在侬智高发兵邕州之前就已经到了,支持侬智高对河西来说之后好处没有坏处,别忘了广源州出产什么!”狄青猛地惊醒,惊声尖叫道:“黄金!”“是啊!侬智高有钱,咱们有货,其还能对大宋西南造成威胁,我河西又何乐而不为?”“但咱们距离西南太远,想要援助侬智高也不可能。”谁知叶安却大笑道:“远吗?咱们这距离傥犹州是远,但成都府距离傥犹州却并不愿,咱们在成都府可是运营多年,正好乘此机会打通成都府往南的通道,届时……”不等叶安说完,狄青便头皮发麻道:“届时咱们河西便能贯通大宋南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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