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身份各异,叶安与狄青两人对战争的理解完全不同不同。狄青对战争的态度是纯粹的,在他看来任何的阴谋诡计都难以长久使用,当然在战场上兵不厌诈乃是常事,但若是参杂太多的阴谋,无疑会让指挥者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甚至功败垂成。但在叶安看来,战争是在为政治服务,而政治中又存在太多太多尔虞我诈,阴谋阳谋,以及层出不穷的手段。西南之地河西必须拿下,侬智高的造反必输无疑,这不光是他脑袋中的记忆,更是结合当下实际情况而做出的判断。南天国不过一隅之地,大宋在西南的军事存在本就不强,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宋会放弃西南之地。事实上自从大宋建国倒现在,还并未丢失一块它的土地,就算澶渊之盟,大宋再赔钱只有也从辽朝的燕云之地中扣了几块土地回来。至于西夏与河西……那不是大宋的故土,实际上就连现在的河西在礼法层面也是属于大宋的,只是叶安听昭不听宣,以及大宋对河西这一套全新的体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立国百年的庞然大物,可能奈何不了河西,但区区一个侬智高,草台班子一样的南天国却不足以让大宋妥协。一旦庞大的帝国机器开始运转,一旦大宋把战略重心向西南倾斜,侬智高的部族军与他的南天国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叶安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就算他是纯纯的华夏子民也还是不可能。部族军缺乏训练,所有的凝聚力皆是靠侬智高的赏赐和追求所谓的平等而得到的,在夺取邕州城后,西南各个部族的利益得到了满足,他们并不想继续与大宋进行战争。毕竟,战争是要死人的,而现在他们得到了土地,得到了财富,得到了社会地位,谁不想守着当下的安稳环境过日子?至于大宋的天兵南下征讨……那是“遥远”将来才会发生的事,现在考虑那些干嘛?虽然人在西北,但叶安却对西南的事情了解的相当透彻,这要得益于锐士台多年在情报工作上的“深耕”。徐用章早已成长起来,他与程拱寿不同,徐用章有着极大的抱负和理想,尤其是在见识到河西的制度和发展后,他便死心塌地的追随河西,宣誓用性命来维护这个理想国。大多数的锐士也都是如此,对于叶安来说情报机构,特务机构的人就应该有着极大,甚至狂热的爱国热情。当然,他也千方百计的给这些人提供了后勤保障,只有让他们毫无顾忌,才能认真且努力的“工作”。徐用章一直负责锐士台在外的行动,而温中梁则一直处于内部主持大局,相比徐用章,温中梁与军中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很多情报直接提供给了狄青,也使得狄青与他之间关系良好。而这也是狄青为何排斥徐用章的原因,在他眼中,徐用章这个特务头子多擅长刺杀,颠覆,散布谣言等事。不过他不知道来自锐士台的诸多情报不光是温中梁带人分析出来的,更多的是来自徐用章以及他手下那批伪装极好的锐士用多年隐姓埋名,甚至是性命换来的。所以……徐用章也看不上狄青!两人有些不对付,因为徐用章的岁数比狄青大,所以睥睨的眼神总是让狄青受不了。在会议室中坐下后,叶安便觉得气氛剑拔弩张,以至于端茶送水的警卫都以最快的速度送来茶水后消失……其实这两人负责的部份完全不同,一个常规,一个特勤,只不过眼下还有一个最棘手的问题,正副之分!正副之分不光是河西的制度,也是华夏千百年来总结出的官场制度,有时候正副之分并不重要,两个人甚至负责的内容也完全不同,但之所以要有这个区分,不光是出自于上位者的制衡,平衡之术,更是风险应对措施。一旦出现正副两人针锋相对的问题时,终究要让另一个人妥协,这是属于华夏先贤的智慧,副官知道上峰会反对的意见,那就要把自己的意见或策略变得圆滑些,变得两人都能接受,以此来达到目的。只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命的是对狄青与徐用章二人的任命,在官职上完全可以做到平起平坐,但问题是一旦遇到紧急情况谁拥有最终决定权。徐用章认为自己经验老道,又负责锐士台在西南的统筹建设,还要挑拨大宋与侬智高之间的关系,所以狄青以及他的军队需要提供帮助,理所应当的就该听他的。至于狄青则是歪着脑袋不买账,甚至开口反驳道:“徐头这话说的便不对了,我虽是去负责水师的,但西南不是只有水师那么简单,还有步军,一旦发生战事,你锐士台必须为战争服务,这是河西的规矩!”“我锐士台的将士在暗中谋划良多,事急从权,根本没空同你扯皮!”徐用章不愿推让,而狄青同样如此,这就让叶安难办了,事实上他更想让两人商议着来。但同样他也知道,无论徐用章还是狄青说的都没错,可最终他还是看向狄青道:“西南之事乃我河西最重要的一步,你不能只看军旅,还要参与到西南的建设和谋划中,知晓你不喜阴谋手段,可那是避免不了的一环,所以你必须要尊重徐用章的决定!”狄青无奈的叹息,徐用章则长舒一口气,但很快他们两的表情就对调了过来。“此去西南以狄青为主,徐用章为副,但西南每日进展必须传送河西,不得迁延,更不得错报,漏报,否则你们二人一同领罪受罚!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有功两人皆授,有过两人皆罚,在西南之事上我可不看权责,只要有一方犯错,两边都要受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两人目瞪口呆,最终狄青还是憋不住大笑出声,倒是边上的徐用章也笑了,看向狄青道:“既然叶侯如此安排,那某家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有一点,配合的时候必须同心戳力,否则就算回了宁夏城我也要在向监察司举报你!”狄青仰着脑袋道:“这是自然,到了西南咱们之间的内部矛盾先放放,对付侬智高和大宋才是当务之急,你不会觉得我会傻到在西南内讧吧?”“如此甚好!能得军旅相助,某家和锐士台倒也不亏。”狄青忽然愣住,猛地扭头看向叶安却见他与徐用章相视一笑,便知晓徐用章从一开始便在演戏,故意把条件说的高高的,让自己在讨价还价时妥协……“我早该知道,锐士台对权利没有野心的……”“你明白的太晚了,年轻人!”“叶侯……让我颜面何存啊!”叶安耸了耸肩,拍着狄青的肩膀到:“在战场上你的确是万人敌的将领,可在政治上有时又幼稚了些,记住你此去西南的任务,有老徐相助我现在放心了不少。”于是狄青大步流星的走了,走之前还甩下一句话:“徐头,西南外事便都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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