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街东榆林巷,这里住的几乎都是东京城权贵之家,所到之处皆是粉墙朱戸,高墙大宅望之森然,好事之人常说:“乞丐在东榆林巷都能过上一般人家的生活。”
当然乞丐能不能出现在东榆林巷还是一个问题,这些人家中的仆从都是眼光敏锐的,远远的瞧见一个人影便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人。
几个花胳膊想要到钱家讨个说法,昨日跟随钱涛去往上清宫闹事,未曾想那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郎却是一头噬人的猛兽。
刀疤吴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出来,而出来的几个兄弟个个身负重伤,有人手筋被挑断,有人手指被砍下,最惨的是号称陆上犀的钱蜂,屁股上中了一刀。
据说要不是杏林巷的妙手刘用芦苇管给他通气,这辈子就完了。
他和钱涛这个钱家外宅沾亲带故的,原本家中也算不错,但后来家道中落,只能靠着祖宅在东京城中收租过日。
有这样安身立命的产业,日子勉强算是过的不错,可钱蜂此人最喜江湖气,又长长出入勾栏瓦舍之地,学问没有多少,能力也不行,却偏偏喜欢钻营。
“陆上犀”的名号纯粹是自觉威风起的,再加上他这人头脑简单,别人一忽悠,一恭维,心中便忍不住得意起来。
而钱涛便是觉得他好忽悠,便悄悄打着钱家的名义请他出面。
谁不知他钱涛是跟着钱家的二郎钱晦厮混的?
于是在钱蜂眼中,这种能够出入兰桂坊的贵人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钱涛提出的要求。
当然他也不傻,在问了城中花胳膊中的包打听之后,知晓叶安身后没有家世之后,便知道这个阳城夜郎是个好欺负的。
那还犹豫什么?当即召集了几个要好的花胳膊,打算假扮钱家的仆从去往上清宫教训教训小小的阳城夜郎。
他之前也听说过这个名头,这些年听说过名头大的人多了去了,最后还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被人忘了?
东京城是什么地方?
只有“人尖尖”才能留的下名号的地方,其他人就算一时名号甚大,最后还是会被淡忘在市井之中。
断了一只手的钱蜂和大把头连夜商议了一晚上,最后决定用门板抬着这些“伤残人士”前往钱家讨个说法。
原本钱蜂是打算去往上清宫的,但这个想法却被大把头给急忙否决,原因跟简单,上清宫乃是道观,他们去找修行之人的晦气,在名义上站不住,何况虽然是叶安伤了他们,可他们是罪有应得!
在大把头眼中,什么都要讲规矩的,既然是花胳膊为钱家出头,手段不济给人废了那是自己的问题,去寻一个少年人实在是说不过去,但却并不妨碍他们“理直气壮”去寻钱家的晦气。
钱蜂等人是替钱家出头才被人伤成这样的,自然是应该向钱家诉苦,若是钱家人告知了他们对方手段了得,他们也不会接下这个应承不是?
于是乎钱蜂等人就被大把头的手下用门板抬着,每人身上都盖着白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抬着死人,单单就这阵势看上去便挺吓人的。
一队人没有犹豫,直直的去往了东榆林巷的钱家府宅。
到了钱家的府宅门口,抬人的汉子二话不说便开始嚎啕大哭,并且在门口撒泼打滚,身长七尺的汉子哭天抢地的模样,看上去便如同自己家的婆娘被糟蹋一般。
随着四周的路人不断围观,钱晦站在门内脸色发青的对钱凤昌质问道:“这就是钱涛找来的人?自己没有本事,反倒是赖上我钱家了!”
钱凤昌苦笑道:“钱涛已经被小人丢去了祥符县,知县事孙昭乃是老爷旧时的学生……”
钱晦脸色阴郁的盯着大门指了指道:“眼下这些腌臜货该如何?”
钱凤昌笑道:“无非两种,一来便是用银钱砸的他们闭嘴,二来便是用雷霆手段让这些宵小永远闭嘴!”
钱晦有些惊讶:“毕竟十几口人…………还是给些钱财吧?”
瞧见钱晦惊讶的模样,钱凤昌不屑的笑了笑。
“二郎,做人要狠!这些人都是最贱的腌臜货,在老爷的眼神甚至连人都算不上,钱家自然是能出钱应付的,可您要清楚,一旦定下了,那以后可就会一而再再而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