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人很难理解张寡妇的坚持,她就相当于一个坐拥百万房产的穷人。
信陵坊的祖宅是不可能卖的,但她家的生意也在日渐萧条。
尤其是在看过她家的铺面之后叶安便发现了问题所在,张家的铺面位置相当不错,虽然是自己家宅院开始的店铺,但却是临街的铺面。
所售卖的药材种类颇多,但大多是市场上最常见的寻常药材,甘草,蒲公英,菊花,等清热解毒的泻火药材。
这就是症结所在,低端药材价格根本就不具备优势,一旦遇到了如葛三叔说的,外地药材货源受阻的情况,经营肯定会出现问题。
张家没有第二产业,也没有副业,抵御风险的能力实在太弱。
眼下川陕四路的药材货源稀少,当然是仅供大的药铺使用,小药铺只能靠着存货苦苦支撑,支撑不下去的便只有关门歇业了。
张家就是这些小药铺中的一员,面对迎面而来的风险,他们毫无办法,只能举债购进药材,勉强维持药铺的生意。
当然,这仅仅是为了维持药铺不关门,一旦关门歇业,再想东山再起便苦难重重,维持口碑也是有利的,只不过这么做弊大于利,终究不可能长远。
叶安一项是变废为宝的人,看着店铺中并不算好的药材,在看看门可罗雀的景象,叶安长叹一声道:“张大嫂还是关了这药材铺吧!”
瞧见张寡妇的嘴咧开又要哭号,叶安连忙道:“你家这店铺怕是遭了别人黑手打压,这些药材你说是一直给你家供货的蜀商送来的,可从品貌上看即便是我这外行都知道已经是不堪售卖的货了,何况是常年抓药的病患之家?再有便是川陕四路的药材今年可是大收,司农寺的文书不会有错的。”
知晓叶安是司农寺少卿,葛三叔好奇道:“侯爷,司农寺还管药材的事?”
叶安摇了摇头:“司农寺不管药材的事,但药田却属司农寺的管辖之内,今年一年川中药田锐减,不是因为天时不利,而是因为山民多采药颇丰,张大嫂是做药材买卖的,自然知晓山上的药材要比药田中的好得多……”
张寡妇回过神来,震惊的表情立刻显露在脸上,随即咬牙切齿道:“如此说来,便是钱三斗诓骗我孤儿寡母?!”
“侯爷对这张寡妇……咳咳……”
瞧见张寡妇走远,葛三叔终于用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看向叶安,这么大的人情送出去,岂能没有所图?
“只是瞧着张大嫂生活不易,还要维系张家的祖宅和脸面,能帮一把是一把,你怎生知道本侯就占不到好处?”
葛三叔笑了笑:“侯爷,您家铺面的生意乃是东京城中独一份的,卖给谁还不是打破脑袋的抢着来?给了张寡妇家可就………”
叶安笑着摇头道:“这可说不准,肉山佛和干巴僧人来自相国寺,打了这两条狗,主人家是会来寻麻烦的,你还要帮我一个忙,就算是给张寡妇家做善事了,也是给所有借了福寿钱的人做善事。”
葛三叔眼睛一亮,随即道:“侯爷尽管吩咐,今日是开了眼界,没想到侯爷还有后手。”
叶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不得后手,不过是恃强凌弱罢了!”
随着他的耳语,葛三叔的嘴巴越来越大,边上的铁牛越来越迷糊,直到叶安带着他离开,葛三叔才回过神来。
愣愣的看着叶安的背影缓缓道:“这少年郎哪里是侯爷,便是老相公也不为过,杀人诛心,这般一来肉山佛两人和大相国寺都要名声扫地了。”
铁牛憨憨的拿出朱红色的帖子交给叶安道:“小郎君,这是宫中传来的帖子,说是官家请您去琼林苑饮宴。”
叶安哦了一声便把帖子收在怀中,这种饮宴大多是年节之前的形式,也是特权阶级玩的游戏,拉拢感情啦,利益交换啦,自己一个新晋开国侯便不该去凑热闹,但既然是皇帝下帖,那还是要去的。
看着铁牛一身的朴素微微点头,这憨货虽然到了东京城什么都不懂,但好歹知道低调内敛,不出去胡混,知晓把钱存着给家中的老娘捎去。
“明日你赶车,去街上寻一套成衣换上,免得给少爷我弱了名头。”
铁牛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嘻嘻道:“小郎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