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竦出使辽朝了,叶安与他之间的关系算是不错的,而与晏殊之间的关系却是有些生疏,主要是两人没有多少交集。
现在晏殊突然与叶安说这些,最直接的原因是他见不到刘娥希望叶安代替他在与刘娥对奏的时候澄清厉害。
叶安也不傻,自己若是按照晏殊的话来说,必定会得罪刘娥,如何巧妙的劝谏刘娥便成了叶安的一个难题。
至于边上装模作样踢着石子的蓝继宗,叶安瞧他竖起的耳朵便知道他怕是什么都听见了。
当然蓝继宗并没有多说什么,权当作自己没有听见,这是晏殊与叶安之间的对话,也是大宋文臣在保证皇权的表现。
一旦枢密使换成了张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圣人紧握着不被文臣所辖制的兵权,最终难看的还是天家。
蓝继宗效忠的人只有大宋的官家,他和文臣一样并不希望看到刘娥手中的权柄太大,无论是蓝继宗还是文臣都认为刘娥是大宋权利过渡人,而并非是大宋皇权的拥有者,她手中的皇权也并非是来自于她自己身份,而是来自于官家。
他不喜欢晏殊的说法,但却知道晏殊是在保护大宋的皇权,这样默认的态度让叶安明白这就是大宋的现实,简直就是后党与保皇党。
但唯一的问题是他知道刘娥不会登基称帝,她已经拥有了皇权,只要活着她就能把手中的权利延续下去,没人能夺走。
叶安自然不会拒绝晏殊的善意,这种善意应该也是来自朝堂和文臣的试探,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与文臣“同心同德”。
转身对晏殊笑道:“我以知晓你的用意,晏学士放心,此事不宜声张,待叶安与圣人对奏,自见分晓。”
没有人是傻子,叶安知道晏殊的用意,但他也不亏,若是王曾和吕夷简等人想要用这种简单的办法来测试自己的“站队”问题,那算是白搭。
小事情自己可能不知道,但对于这种大事情,叶安却是知之甚详的。
跟着蓝继宗前往长生崇寿殿,这时玉清昭应宫中的主殿,也是真宗皇帝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宫殿。
刘娥在这里接见了叶安,和在皇宫中的气质完全不同,此时的刘娥多了几分柔和,看向叶安这个少年人也充满了女子的柔美。
“你总是会变出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来,也不知这些东西时从哪来的,你是不是又打算做棉线生意了?”
对于刘娥的“灵魂拷问”叶安毫不避讳的道:“圣人英明,叶安没有别的本事,但在生财上却算是有道的!棉线替代麻线本就是大势所趋,甚至能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丝绸的销量,只需要丝绸十分之一的价格,便能买到保暖更胜于丝绸的布匹,您说这对大宋的寻常百姓家是不是一种福气?”
“对寻常百姓是福气,可对那些丝绸商贾和更多的养蚕,抽丝的人家来说却是一桩祸事!你可知大宋境内有多少人家样桑养蚕?有多少人家靠煮茧抽丝过活?只想着挣钱就不怕脊梁骨被戳断?!”
刘娥并没有多少兴奋,相反她是真的在考虑大宋百姓的利益,只可惜她的算法错了,只是算了减法,并未算加法。
叶安笑了笑道:“圣人明鉴,棉布一旦出世,必定会风靡整个大宋,百姓既然趋之若鹜,那必定会扩大种植面积,棉花可要比桑树好侍弄,而且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种植棉花,这东西产量大,收益高,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就能全面普及开,甚至不需要朝廷大力推广,西北之地就很适合种子棉花,棉布虽然轻柔保暖,但相比丝绸还是稍显逊色的,且随着棉花的种植多,丝绸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咱们大宋的丝绸又好又漂亮,自然能卖出个好价钱嘞!”
大殿中是叶安的演讲,刘娥以及站在她边上伺候的蓝继宗都不约而同的被他的理论所说服,更重要的是他们从叶安这里得到了一个他们所期盼的答案,棉花的保暖性要远高于这个时代的纺织品,除了用昂贵蚕丝所制成的丝绵。
冬日里的保暖意味着什么?在大宋最直接的答案就是少死人!
并且通过叶安的说法,若是能把岁币全部变成绢布,然后再以棉布替代绢布,这对大宋来说实在是太过实惠。
两人也终于相信,叶安的长远打算完全是站在有利大宋的角度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