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坊中的云中郡侯府现如今已成为一块招牌,不少百姓在路过这里的时候远远的便冲着牌匾叉手一礼,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从牛车上下来的晏殊大为羡慕。
什么样的人家能让东京城中的百姓这般行礼作揖?
当然晏殊自己也知道这是为何,叶安揽下了大相国寺放出的长生钱和福寿钱,这事情在东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初出茅庐的云中郡侯得罪了宗室?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两笔钱乃是压在许多百姓家身上的大山?!
晏殊虽然宣布叶安家在百姓中得到的这份尊重,但在他看来却是无法与士大夫为国为民一展襟袍后所得到的尊重不能相提并论。
说到底他叶安是花钱买下来的这份尊重,岂能与治国相提并论?
但他并不知道,其实这才是最直接收买人心的办法,现在东京城百姓谁提到云中郡侯府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仁义,同时夸赞一句会赚钱?!
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叶安接下大相国寺的买卖是只赚不赔的,毕竟还是能收回钱财,并非是打了水漂,再说还有例钱在,谁也跑不掉。
那些实在换不上钱的人家几乎都被侯府给招揽了过去,在城外的庄子上不知作甚,但每五日便可回家两天,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甚至还有些带着钱财回来,虽不多,但也够他花销,两日之后又兴高采烈的锁上家里的破门离开了。
别人就算是打听,也是摇头不语,只是夸赞云中郡侯的好,夸赞侯府的仁义。
时间长了,自然有人打听到了消息,说是那些人家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安排了在庄子中做事,至于做什么,便五花八门,有的说是在做木器,有的却说是在种地,还有人居然说是在读书识字,这就让人纳闷了。
习以为常之后,也就没人打听这种不着边际的消息,左右不过是一个庄子,能做出什么名堂来,怕是云中郡侯不好意思让人觉得他亏待了这些穷苦人,想要给自己留下一个仁义的名声,用钱养着他们的。
但晏殊却知道,眼前的少年侯爷绝不会这么做,原与他交集不多听之信之也就罢了,现在见识过他的本事,若是再这么想便是真真正正的傻子。
刚随着叶安进入侯府,便瞧见一个壮汉在耳房边上晒着太阳,同时有一句每一句的与垂花门下的精瘦汉子说话。
瞧见了主人家,便立刻高声叫道:“小郎君,夫人做的肉包子真好吃!”
“晏殊见过阳城县君!”好在晏殊被她这幅“尊容”吓到,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叉手行礼,顺便用大袖遮着尴尬的脸。
“晏殊怎么长这样,我以为能写出“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的人应该潇洒帅气,怎生是个中年大叔?!”
叶安翻了个白眼:“废话,他都三十多岁了,再说古人蓄须,还是那种长须,我到他的年纪也显得邋遢!”
小夫妻的对话被晏殊听在耳朵里,一时间便觉得哭笑不得,但很快便放下手道:“县君说笑了,晏殊过了风华正茂的时候,自然算不得风流倜傥,何况县君身边便站着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晏殊相形见绌,相形见绌…………”
说完便站在边上佯装欣赏院落,实际上却是“摆造型”去了。
叶安撇了撇嘴,这家伙也有好胜心啊!看似是在夸张自己,但实则却是说自己占了年轻的便宜,什么叫相形见绌?还不是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没想到堂堂晏殊居然在相貌上斤斤计较,秦慕慕岂能听不出来,捂嘴轻笑着便对叶安道:“没想到他还挺小心眼?”
“嘘,小声点,人家能听得到!”
“哦!我去端煎包来给你们尝尝,可惜没有辣酱,否则味道还能更好一点。”
女人不是天生的厨师,但相比男人她们却愿意用更多的耐心,细心,和爱心来烹饪美食,尤其是给心爱的人做饭的时候,那种身上透体而出的光辉真的让叶安难以忘记。
秦慕慕热情的招呼晏殊过来一起吃,顺便还把从宫中顺来的碗筷给摆了出来,这就有些让叶安难堪了,但晏殊仅仅是莞尔一笑道:“拙荆亦是喜欢从圣人的宴请上淘换点东西回来的。”
叶安尴尬的笑了笑,其实这东西大多是他自己从宫中“顺”出来的,即便是和赵祯吃饭时也没有一丝收敛。
顺东西是小,实则就是为了“顺”而“顺”,拿走皇宫中的东西就像是落了天家的脸面,让叶安有种小小的兴奋和爽快。
当然人家并不这么想,以至于后来都要多摆上一副碗筷,见小皇帝生怕自己“顺”的不过瘾,反倒是让叶安没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