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包围平远、定边、合道、石昌等保安军驻扎之城寨,数日围攻,都监赵士隆、都指挥使杜澄等人殉难。”
刘娥大惊,盯着陈彤道:“本宫上个月便下诏,加恩环州诸部的头人,为何还会如此?!”
陈彤脸上满是汗水,也不敢用袖子去擦拭,而是颤声道:“二府来报,环州距离太远,加恩的队伍还未曾抵达,羌人便已经围攻州府…………另周文质等人又擅自作主,调集重兵欲袭杀羌人之兵,但战兵所杀皆为寻常西羌百姓,而无作乱之人!此诱因却致使羌族各部落群起响应,群聚而抗,共同对付国朝之军。眼下环州之乱已然蔓延,甘凉二州之西羌人屡袭关防,两州知州事,孟昌永,梅浦上奏,汉羌两族势同水火,恐有裂土之危!”
刘娥的脸色随着陈彤的声音越来越难看,本来是寻叶安说话的,但没想到却在叶安面前证实了他的猜测,虽然陈彤的话中没有提到一句关于党项人的事情,但重重的一切都在表明,此事与党项人脱不开关系。
事情果然还是向着最坏的地方发展,叶安心中同样惊诧和恐慌,环州对于大宋来说很重要,但甘凉二州对于大宋来说更重要!
就是因为大宋在后期失去了甘凉二州,才使得党项人肆无忌惮的对大宋的土地进行劫掠,甘凉二州在党项的西北,而环州却在党项的东南,如此便形成了一种夹击的钳形攻势。
一旦党项人攻击任何一处,大宋便能在另一处动手,要知道李明德的大本营庆州距离这两地都不算远啊!
“召曹利用!召两府相公!”
从她稍显破音的语气中叶安便知道刘娥是真的慌了,眼下她最需要的便是国朝稳定以巩固自己在朝堂之中的权利和威望。
无论她要做什么,都必须以国家安全为基础的前提下才能展开。
对,也许边疆的动荡可以让她找到集权的借口,但不要忘了,她是个女人,一旦控制不住边疆的乱局,环州之乱和党项人牵连到一起,并且甘凉二州有失的情况下,她刘娥就必须要交出手中的权利了。
刘娥看着叶安离开,刚刚赌气的话不自觉的便说出来了,现在想要抬手挽留,可手刚刚举到一半便又放下。
孙奭在离开前曾经专门请奏交代一些话,其中不乏与叶安周围少年侯有关,说他眼光独到,有谋臣之能,亦有文臣之儒雅,品行堪比君子,但年少气盛,算是一头顺毛驴,要想用他,最好先要打磨他的脾性,让其圆润如珠。那时候自己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叶安是有能耐,但却没有孙奭说的那么夸张,和他相比朝中的青年才俊,岂不都是傻子了?
但就赵清懿入宫分析环州利害这件事来看,他叶安果然不同凡响,眼光高明的甚至能与两府相公媲美。
若是非看到他的模样,很难想到能看出环州之乱背后之事的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瞧见叶安背影的消失,刘娥愤怒的摔碎了身边的杯盏,在宫人瑟瑟发抖中低声道:“就算是有真本事又如何?也不该如此无视本宫!”
没错,她被叶安临走之前的高傲伤到了自尊心,自己走上大宋权利巅峰多少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以这般的高傲姿态对待自己。
刚刚还同官家等人在后苑琢磨风车,现在便突然眩晕了?鬼才相信!
但她自己也知道,叶安之前通过李家的关系把环州之乱的重要性已经点明,就是希望自己能够重视,可最终还是出了事,这是在怨自己呢!
蓝继宗和陈琳在收到消息后便赶了过来,这件事也出乎他们的意料,至于叶安的举动,陈琳用的是不敬,而蓝继宗却只是说叶安孟浪了。
刘娥移驾紫宸殿,两府相公已经到了,而曹利用也入宫了,曹利用是真宗朝的名将,曾随真宗前往檀渊御驾亲征,也是他与辽人谈判,寸土不让。
只不过刘娥并不待见他,连称呼也只是以侍中相称,因为她打心底里忌惮这种得势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