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侯,我等的根就在这青岗峡中,土地,耕牛,羊群皆要舍弃?!”子合昌林看向叶安,眼神中满是不舍和祈求。
“没错皆要舍弃,这些东西即便是能带走也会影响我等的行军速度,何况还有不少的老弱,咱们这是在逃命!党项人是不会给我们安稳搬迁的!”
叶安的一番话说的子合昌林心中猛颤,但其他头人便已经忍受不住:“如此还不如我等西羌人了同党项拼个你死我活,好歹还能守住基业!”
“什么基业?!”叶安愤然起身厉声而喝:“不过是些破烂而已,从游牧到农耕攒下来的那点财货值几个钱?至于基业?你们还想着造反不成?!”
叶安的威胁在小小的山洞中回荡,阴冷的如同深渊中的雾霭冰冷刺骨,西羌人不敢言语,他们是真的恐惧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在这份清秀中充满文气的外表下,是一颗魔鬼般的心。
长出了一口浊气,叶安是真的没有办法,这些西羌人对眼下的东西太过看重,而并未把眼光放的长远。
“你们的牛羊有多少?田地就几分?铁器,瓷器,绸缎又有多少?在我大宋眼前根本不值一提!若尔等归附,则国朝必有赏赐,你们这些头人有多少赏赐难道不知?通远城中到现在还存放着你们的赏赐和封官的告身!”
子合昌林看到了西羌头人们眼中的贪婪,没错,就是一股看到了肥羊摆上桌的贪婪,在看到了这些眼神后,子合昌林便知道青岗峡的西羌将会完全的消失。
之前叶安同他说过一句话非常奇怪又有道理的话,“当人能被财货所收买时,这些人就再也不会生出反抗之心。”
恩威并施向来是汉家对待蕃部的重要手段,无论是什么人都会产生慕强心理,对于强者他们心甘情愿的服从,这样的强大无论是在武力上还是在财力上都一样。
青岗峡里的东西叶安完全看不上,既然要拉拢这些西羌人,让他们归顺大宋,甚至内迁,那就必须用他们所难以想象的钱财一次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但不等程拱寿派出皇城司中攀爬之术最好的逻卒,史信便在西羌向导的引领下前来了,一身的疲惫满脸的心酸,叶安在瞧见他欲哭无泪的表情便知道这货必定带来了坏消息。
果然他一开口众人便都惊呆:“启禀叶侯,我等同曹节度率镇戎军一路赶往清平关,然半路遇党项人不断掩杀袭扰,行兵甚缓,然曹节度知晓周文质援军未至,而叶侯死守清平关对阵万余西羌人,则冒险突进,谁知清平关以陷抓住的“舌头”说您以平息西羌之乱,进入青岗峡中,我等这才活命过来!谁知……谁知又遇党项之兵,曹节度奋力杀贼,谁知镇戎军师老兵疲不堪一战,党项骑兵突入我军右翼,撕开军阵,一时间……亡者无算啊!”
听到史信如此说叶安反倒是长松了一口气:“只是被击溃而非击败,以曹节度的本事自然可以收拢残兵,他如今身在何处?”
史信酝酿了半天没想到被叶安一下点破,尴尬的说道:“曹节度以退守清平关……”
“知晓了,明日回去你便告知曹节度,使其按兵不动,待入夜时分再让其用兵!”叶安说完便给了史信一块小木雕转身离开,留下程拱寿等人莫名其妙。
夏日的夜晚有些闷热,好在西羌人临走之前送来了所剩不多的艾草油,这东西据说能凉血去湿,但最大的功效便是清香驱蚊。
如同药膏般的均匀涂抹在身上,恼人的蚊子便不敢靠近,还别说效果相当不错,叶安觉得这东西卖到东京城去必然是夏日里达官贵人们追捧的好东西。
叶安枕着检匣盯着天上看,今夜的星星又多又亮,光照条件非常好,硕大的月亮毫不吝惜太阳的光芒把青岗峡照的尤为清晰,叶安甚至能在这样的月光下读书。
后半夜的时候地面微微的震动起来,接着便是两声闷雷般的轰鸣,再然后便是地崩山摧的震动,葫芦口上的悬崖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