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虽然平淡而柔弱,但却有东流到海的力量,原本一个多月的路程却硬生生的被叶安走了俩个月。
时间会冲淡人们的兴奋和喜悦,也能让人的疲惫慢慢消失,这一次叶安班师回朝带了一千安化军,这是一直从庆州安化城便跟着叶安的将士,至于曹仪也带了两千镇戎军,这是他那五千镇戎军所剩不多的军力,还有五千人依靠虾摸寨防守党项,倒是没有死伤多少。
去的时候只有一个简单的车队,回来的时候却是人马嘶鸣,气势恢宏。
叶安已经同范雍合力安排好了西羌人,他们本是应该更早回朝的,但就是为了这些西羌人的生计和户籍等诸多事宜,他们才耽搁了这么久。
快到东京城的时候,叶安换下了戎装,再次穿上了就为的朝服,舍弃了战马坐上了范雍的马车,文臣就该有个文臣的样子,若是着甲骑马,佩剑负弓的进入东京城,那才叫真正的另类。
“你倒是记得自己还是个文臣,知晓该有文臣的体面!”范雍^_^一边不满的用鼻子哼出声。
叶安苦笑着向范雍拱了拱手:“三千安化军只剩如今这些,还有一群病残,可怜陇西父老拉着叶安的缰绳问我自家儿郎何止,叶安羞愤几不欲生!可见晚辈着实不是率兵打仗的料。”
范雍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文书道:“兵者,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你亲率三千安化军有此战绩,以着实不错矣!再说这西羌人算是彻底归于王化,以在不知不觉中入我大宋之籍,与陇西百姓无异,这手段当是不错的…………”
“这都是范公的功劳,叶安如何敢自专?环州之乱,范公当为头功,叶安不敢居功,还望范公回朝多般回护才是!”
范雍微微一愣,猛然笑道:“你这小子!既然你诚心相求,老夫便勉为其难了……这般年纪便知收敛,倒是孺子可教!”
叶安腼腆的笑了笑,但瞧着范雍略显得意的老脸,心中早已开骂,你不就是等着我这么说吗?!
相对于范雍,叶安的政治经验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多年在朝堂中历练下来的接过便对政事熟烂于胸。
叶安奇怪的看向范雍,此时的他不像是自己的上司,更像是教授自己在朝堂中为人处事之道的先生。
“范公为何如此帮我?”
范雍奇怪的看了叶安一眼:“你不知道?范子渊乃我家弟之子,寻常最是亲近嘞!”
“啥?!”
叶安没想到范子渊居然还有这般的关系,谁能想到身为司农寺少卿的范子渊居然有一个做三司使的叔父?
没想到范子渊瞒了自己那么久,本以为他不过是同范雍同姓罢了,谁曾想竟是亲叔侄。
瞧见叶安目瞪口呆的样子,范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怎生?莫不是觉得我叔侄二人不像?!”
“像,太像了,范公之风采岂是范子渊可比的,您年轻时定然是比他俊秀百倍的!”
范雍哈哈大笑,指着叶安道:“你这小子,若非你我亲近些,这便有溜须之嫌了!”
说完他又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小子,眼下的朝堂可没你看的那么简单,如今咱们平定环州之乱,又挫党项人之锐气,国朝一片庆贺而谁风头无两?”
叶安猛然一惊,骇然的看向范雍,这一点他之前早就想到过,但久经战事却被抛诸脑后,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寒意顿生。
“朝堂之争,圣人与臣子之争必定愈演愈烈,圣人权势愈大,则文臣愈发不满,官家年岁也愈大了,届时又该如何?”
范雍的声音已经压的非常低,叶安需侧耳倾听,但他知道,眼前的老臣能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真的推心置腹。
“范公,朝堂之争小子有心无力,回京之后便安心给官家讲学,去往司农寺点卯,做自己的买卖,其他一概不问!”
范雍微微一愣,伸手拍向叶安:“你这小子……唉……如何自处各有所求,不可强求啊!王相公本寄希望与你……”
叶安笑眯眯的拿出水壶喝了一口:“管不了,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