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维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吧?咱们进入正题,上车,我要去三司衙门路上边走边说。”
叶安的话让钱涛看到了希望,自从他被钱家排挤到如今,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有礼的说过话,不说钱家主家那群人,便是外宅的人都瞧不起他。
“多谢叶侯,小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钱涛说完便登上叶安的牛车,车中的模样让他稍稍有些吃惊,随即便四处打量,很快便发现了车中的精巧。
叶安并没有说话,而是在钱涛打量车厢的时候上下打量他,这个人看上去并非奸猾之辈,相由心生,这一点很重要,钱涛虽然做过刁难自己的事情,但本质上这是钱家的一贯作风,也是钱晦在背后指使的。
说到底他不过是钱家的一个棋子,哦,不,应该说是“弃子”。
钱涛小心的在边上等候,见叶安打量自己,也是不敢言语,而是更加谦逊的低下了头。
钱家是与叶安和解了,但这并不代表钱家就没有怨恨,知道叶安如今在天家的地位,钱惟演带着钱晦远窜出外很大程度上认为这是天家对自己的责罚。
今年钱惟演打算向刘娥求情,再次回到东京城,于是便不遗余力的想要讨刘娥的欢心。
毕竟他还是刘娥之兄刘美的妻舅,乃是十足的外戚,如今刘娥得势,掌握大宋权柄,他钱惟演多少也应该得点好处。
而走投无路的钱涛在东京城中以没有钱家人愿意接纳他,便是连外房管事都不待见他。
他精通器械,擅奇技淫巧,这一直被钱家人所诟病排挤,认为他不是读书人,永远也得不到文资出身,这才会打发他去阳城县作为个掌柜的。
但钱涛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后来他才知道这叫格物,而叶安在东京城中屡次提到格物,并且大力推广格物。
于是钱涛便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反正自己在钱家已经是过街老鼠,不如投靠叶安!
在钱家受到的排挤和侮辱,让他孑然一身,现在的钱涛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投奔叶安的,原本还不抱有希望的他在看到了叶安的态度后心中又了些底气。
器械……不,格物之中的魅力让人着迷,要么便是无法入门,可一旦入门后便会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哦,就是每日能纺纱几何,纺麻几何?”
作为始作俑者,钱涛在这方面还是有自己估算的,看着被完善过的图纸自信到:“以纺麻为例,寻常纺车每日最多纺纱三斤,而据我估算,大纺车一昼夜可纺一百多斤。到了纺季时,更需足够的麻才能满足!也就是说有了这大纺车,不再担心纺车数量,和所需织工,反倒是要担心纺料不足了!”
叶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相信这东西确实能同钱涛说的这样,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就需要这东西。
这个水利大纺车把纺线,织布融为一体,几乎节省了一般的时间和成本,当然需要的人工数量也有增加。
但这样的增加只是在一台器械上,相当于把之前数台器械上的人工转移到了这里,并且还减少了许多,相同产量之下,水利大纺车所需的人工更少,效率更高。
“你是个格物之才,不知你对格物之学可有青睐……”
不等叶安说完,钱涛便抓起图纸道:“侯爷你看清楚,这是钱涛心中所系,花十数年之功所得,若非心系格物又岂能有这般的坚持?!
当初有这想法乃是家中老母日夜纺织补贴家用,钱涛年少无知便一心想要为母亲省力,谁知就算如此还是不受钱家待见,终究是打发去了阳城县做个小管事。
但这十数年时间中钱涛却是欲罢不能,其中一些关节以制作而出,皆是出自我之一手的木器,若侯爷愿意收留钱涛,供我老母衣食,钱涛原为在侯爷这里潜心格物!”
这话已算是投名状,连母亲都愿意接过来已经说明了他的决心,叶安轻笑道:“好,既然你有这般心思,我自不会计较前嫌,但你要知晓此举便是与钱家决裂了。”
“决裂?嘿……叶侯还是真看得起钱涛在钱家的地位,家父死的早怕是我带着老母离开,钱家人也不会计较,只会惊讶我投到您这里。”
叶安微微苦笑,还真是这个道理,这货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也就是冲着自己格物的名声投奔而来,当然也少不了他对自己发明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