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一年之计在于春,万物复苏,百废待兴的时节里,大宋这个稍显年轻的王朝终于迎来了它的第四任帝王赵祯的亲政。
新春伊始,万象更新。
虽然今年年关因为刘娥的驾崩并没有大操大办,但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是欣喜的,因为他们期盼的官家终于开始亲政。
而随着刘娥的下葬,赵祯顺利的接过了大宋的最高权利,每日资政殿升坐理政,这个过程一点突兀感都不存在,君臣之间奏疏,批揍如同水到渠成般丝滑。
朝臣们每日上奏国事,而赵祯信手拈来的处理,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刘娥是如何处理政事的,刘娥临朝称制时并非大事小情皆出于珠帘之后,而是也给了他实践的机会。
否则朝臣们也不会答应,这便不是监国而是窃权行径。
朝堂上的政事处理的如此轻松快捷,赵祯给出的御批又如此稳妥,殿中文武一时大为欣慰,面露感佩之色的同时,也长舒一口气。
毕竟赵祯乃是刚刚亲政,难免对自己手中的权利把控不足,小事用力过猛,大事力道不足,都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的朝政便是对赵祯能力的最好证明。
但就在朝臣们欣慰的时候,一名身穿递役公服的兵卒在内侍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进资政殿中,满朝文武惊讶的看向他。
朝臣们惊讶的不是递役铺兵的出现,而是惊讶于山东路居然出现灾情。
但凡是在朝中待上一段时间的官员都知晓递役身上的服饰代表其是从那一路赶来的,身上虽无檄羽,但却有斗大的红色围腰缠着,这样的铺兵只能是急奏灾情的。
“启奏陛下,开春之后青州大旱无雨,又生蝗灾,眼下青黄不接,春苗又遭蝗虫啃食殆尽,知州范讽以命官仓放粮,然杯水车薪,百姓惶恐,正打算逃荒其他州府……”
一时间满朝哗然,春天最怕的不是旱灾而是蝗灾,干旱可以想尽办法解决,而蝗灾一旦啃食春苗,那将直接影响夏季的收成。
更重要的是,山东路乃是种粮大户,大宋不少的粮食都需要靠山东路来提供,青州的旱灾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蝗灾蔓延到其他州府,将会对整个山东路进行冲击!
就算是土豆和地瓜的出现增强了大宋王朝对抗天灾的能力,但并不是完全能够消除影响,麦、粟、豆、稻、黍依旧是大宋土地主要种植的粮食。
但诏书结束只有,陈彤又宣读了赵祯追尊李辰妃为太后的诏书,谥曰“庄懿”。
殿中侍御史庞籍出班道:“臣籍奏请官家,取垂帘仪制尽焚之。陛下躬亲万机,用人宜辨邪正,进擢近列,愿采公论,毋令出于执政。”
前半段自然时候为了让赵祯确立亲政后的帝王权威,而后半段虽说是建议赵祯用人谨慎,可是个人都听出了他对吕夷简的不满。
在大宋身居执政之位的是谁?不是他吕夷简这位宰相还有谁!
就在众人看向吕夷简的时候,刚刚回京述职的钱惟演却出班道:“启奏官家,夏、商以来,父昭子穆,皆有配坐。每室一帝一后,礼之正仪,前代无同日并祔之文。”
随着钱惟演的话,满朝讶然,什么时候钱惟演敢于这般顶撞官家了?谁不知官家对生母李辰妃怀有愧疚,正在极力弥补……
唯有叶安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义正言辞的钱惟演,以及老神在在的荆王赵元俨,没想到这两人亦有串联啊!
宗室和外戚联系在一起,这是个坏消息,但也让他们自己将坟墓挖的更深了。
果然,如同叶安猜测的一样,御座上的赵祯并没有立马暴走,而是颇有深意的看向了钱惟演,而此时身为礼部员外郎的夏竦上前道:“启奏官家,庄穆太后位崇中壶,与懿德有异,祔真宗庙,自协一帝一后之文,并无不妥!”
“庄献太后辅政十年,懿育圣躬,德莫与并,退就后庙,未厌众心。乃后稷之母,特立庙而祭,谓之閟宫。宜于太庙外别立新庙,奉安二后神主,同殿异室,岁时荐享,用太庙仪。别立庙名,自为乐曲,以崇世享!”
夏竦的提议立刻得到了朝臣们的赞同,刘娥好歹也是养育赵祯二十多年的太后,又有监国之重,如今官家亲政的从容和端稳,能没有太后的功劳?
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给予太后之尊的,自然也不能落后于李辰妃之后,既然如此两位太后并举,一同如真宗庙宇岂不是官家仁德的体现?!
对于朝臣们来说,赵祯已经登基即位,再度苛待刘娥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并且也能展现出官家的仁德,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