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严含章毫无疑问是宋辞晚的信徒,但他倒也不是次次都能提供愿力。
严含章伏在地上,静静呼吸了一阵,才又道:“弟子曾以为,不论是姐姐待我,还是我待姐姐,都必定是永恒不变的。
当年我毫不犹豫相信,倘若有性命之危,姐姐一定会愿意为我付出生命!
弟子亦同样如此,若是姐姐有难,弟子也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姐姐活命。
可是为什么?有那么一天,忽然就什么都变了呢?
我与姐姐,互相愿意为对方去死,但是我们也都变了。姐姐的生命里不再只有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被排到了第几名。而我……也不耐烦再看到姐姐哭泣,甚至就连她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神尊,世间之事如此易变。纵然是血脉相连,同甘共苦,亦是不成!这世间,又有谁人能够永恒?”
他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隔着不知道多么长远的空间,宋辞晚虚空传音,施展传法之术,徐徐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生,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此所谓,以无常而为永恒。世间无所谓永恒,唯有无常变化,方是恒久道理。”
这段话,简单解释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又或者说,变化的,才是永恒的!
你一个在变化中的人,却执着于永恒的不变,这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寒风吹过了窗缝,那桌上的油灯摇摆,忽然便在这一刻,噗地一下熄灭了。
严含章呆呆地跪在地上,听着那虚空中的缥缈声音,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耳边似是响动着洪钟大吕。
他的胸中有无数情绪翻滚,仿佛随时都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可是偏偏这突破口被堵得严严实实,他在门外徘徊,又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他捂着胸口,感受着自身汹涌的情绪,鼻头酸道:“神尊,弟子只能接受变化是吗?”
虚空中的声音道:“便如此时寒风,吹灭你窗前油灯,又如此时秋夜,使地覆白霜,天移时易;更如城池倾覆,十年前之宿阳城,又岂是如今宿阳城?当年云国,亦早随雨打风吹去。
国家尚且有翻覆之时,时代亦有变更之理,又何况人心,何况人情?
痴儿,你早已悟了,不过是不愿接受现实,才时刻拖拽自己沉湎过去,痛苦不堪。你若还不悟,便不悟罢。人不自渡,神仙难渡!”
人不自渡,神仙难渡……
这一句话深深回荡在严含章的耳边,更是回荡在他心间。
他的迷茫、痛苦、沉湎、不甘……以及无数次自暴自弃,无数次在沉沦边缘徘徊……又强行将自己拔出的惊险苦痛,终于在这一刻,和着他汹涌的情绪,形成了一股澎湃的浪潮。
浪潮冲刷、撞击,终于在这一刻将他心中的迷障狠狠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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