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和串子都笑。
玟小六开始说药方:“茯苓六钱、旱莲草四钱……”麻子凝神记住,跑去抓药。
玟小六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还能再睡一个时辰,低头看到男子脏污的头发,皱了皱眉头,叫串子:“帕子、热水、水盆、木桶。”
小六坐在榻头,脚下放了个空盆,他把男子的头抱起,放在膝头,开始为男子洗头。
串子不好意思地说:“六哥,明天还要出门去看病人,你去睡吧,这活我能干。”
小六嘲笑:“就你那粗重的手脚,我怕你把我好不容易清理好的伤口又给弄坏了,浪费我一夜辛苦。你换水就行。”
小六的手势格外轻缓,把皂荚在手里搓出泡沫,一点点揉男子的头发,揉透后,用水瓢舀了温水,顺着发根,小心地冲洗。待把污泥血渍全部洗掉,他拿了剪刀细细看,把不好的头发剪掉。洗完头发,他的手指在头发里翻来摸去,低着头查看,感受到男子的身体紧绷,小六解释:“我是看看你头上有没有受伤。”不幸又庆幸的是,那些实施酷刑的人为了让男子丝毫不落地感受到所有酷刑的痛苦,对他的头部没有下毒手。
小六不敢用力,换了好几块帕子,才擦干男子的头发,怕梳子会扯得他伤口疼,小六叉开五个指头,当作大梳,把头发略微理顺,让串子拿了干净枕头,把他的头放回榻上。
天色已亮,小六走出屋子,用冷水洗了把脸,一边吃早饭,一边对在窗下煎药的麻子吩咐:“这几日铺子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照顾好他,先别给他吃饼子,炖些烂烂的肉糜汤,加些绿菜,喂给他。哦,记得把汤水晾凉了再给他。”
小六吃了饭,背起药筐,出诊去了。
麻子隔着窗口对榻上的人说:“叫花子,六哥花了一夜救你,可是把自个儿救命的药都给你用上了,你要争气活下来。”
下午,小六回来时,又困又累,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他把一只野鸭子扔到地上,去灶上舀了碗热汤,把饼子撕碎泡进去,坐在灶台后,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老木一边揉面,一边说:“我听麻子说了那人的伤。”
玟小六喝了口汤,“嗯。”
“麻子、串子看不出来,可你应该能看出他是神族,而且绝不是你我这样的低等神族。”
玟小六喝着汤不吭声。
“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样的伤背后总有因由,救了不该救的人就是给自己找死。”
小六边嚼边说:“你把那鸭子收拾了,稍微放点盐,别的什么调料都别放,小火煨烂。”
老木看他一眼,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暗叹口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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