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语不明所以,现在她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所以,谢夔说什么,她便下意识地照做。
“快说快说。”鹤语催促道。
谢夔则是低头看着此刻自己黑色的衣袍跟身边鹤语的宫纱交叠在一块儿,唇角不由一弯,不再卖关子,直言道:“王锦虽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朵兰蛊惑,但他也的的确确造成了宴会的混乱,跟匈奴人勾结,罪不可恕,已押入大牢,听候发落。王芙虽也是被蛊虫控制,但行刺皇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律应当流放。至于王令之……”谢夔暗叹一声,其实他身边鲜少有尸位素餐之人,朔方境内的每个位置上,坐着的人都在兢兢业业做事。
“王令之虽说在政务上没有任何纰漏,但是治家不严,已经被免职。”谢夔说。
鹤语伸手卷着裙边上的流苏,一时间没说话。
谢夔:“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严厉了? 毕竟,王令之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鹤语抬头,挑眉,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说:“一个人能做出多大的事,不是看他的长处是有多厉害,而是看他的短处。就像是一只木桶,能担得起多少水,不是看最长的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一块。就像是王令之,哪怕他是有治国之能,但却连家中的晚辈都教导不好,若是有朝一日,他家里的人真被他溺爱骄宠得无法无边,不知大邺律法,做出勾结外敌的叛国之事,哪怕王令之有本事坐上丞相的位置呢?最后仍旧是要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而今日之事,也是如此。王令之做不好教养儿女,行差踏错,声名不保,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既做不好教养儿女,那何必为人父母?”鹤语淡声说,“正所谓,‘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谢夔坐在旁边,听着鹤语的声音缓缓传进自己的耳朵,他眼底笑意深重。
“殿下说得极是。”谢夔说。
奈何鹤语没在意,只是催促道:“别拍马屁,我不爱听,你继续跟我说说那个小月族的事,我还不知道呢。”
谢夔诧异,“可是昨日我听钟世远说,他过去拿人时,你早就将那位金夫人抓了出来。”
鹤语脸上露出一丝赧然,“这不是歪打正着吗?”
她没想到钟世远居然连这点小事也要汇报给谢夔听,她将自己听见那位小月族的夫人是如何扰乱人心的事给谢夔讲述一遍,然后道:“我那时候哪里有时间跟她解释那么多,她不听话,我只好先将人抓起来,总不能让一个人,影响了所有人。”
这魄力,饶是谢夔也不由佩服。
谢夔现在在看向身边的人时,眼中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炙热了几分。
他从前只见过鹤语抚琴的一面,只知道她是上京城里最漂亮的,也是身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但却不知道,在鹤语身上,还有很多他不曾奢求过的一面。每一次,他身边的人,似乎都能给自己惊喜。也让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嫁予他为妻的殿下,不只是个只会撒娇,只是娇蛮的小公主。
他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