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语想伸手扶额,就说能不能大家一起低调笑一笑,现在她笑得这么大声,是想拉仇恨吗?
夏涵今在豪迈笑出声后,恍然意识到好像整个轿厅里就只有她的笑声跟王锦嚎叫的声音,跟那二重奏一样,就是调子和曲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倏地一下,夏涵今收住了笑。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收得太快,还是后知后觉意识到有点不好意思,整张脸看起来通红。她忍不住,还伸手捂住了嘴。
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喜感。
夏涵今在强迫自己收了笑后,下意识地朝着鹤语看去,她眼里有一点忐忑,就怕自己刚才那一出不知礼数,给鹤语添麻烦。
这一幕,被站在鹤语身后的谢夔尽收眼底。他其实在听见夏涵今那丝毫不带任何忸怩的笑声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笑就笑吧,反正笑的是王锦那小子。 可现在,看见夏涵今用着小狗一样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鹤语时,谢夔脸上浅淡的笑意不由一收。
他忽然又想反悔了。
让鹤语随时差人去夏家寻这姑娘来府上说话什么的,他想反悔了。
从前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夏家这个孔武有力的姑娘,还是个黏人的?
黏旁人便也罢了,作甚黏他妻子?
实在是很不爽。
鹤语不知此刻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心里的小九九,她只感觉到谢夔放在自己后颈的那只手,或轻或重,那感觉,已经不像是在给她放松着有些僵硬的肩胛,更像是狎昵。她耳根有些忍不住泛红,却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办法一巴掌把谢夔作乱的手拍下去。
在收到夏涵今求助的目光时,鹤语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谢夔手上转移,对着夏涵今微微点头,示意她没事。
至于现在听见夏涵今的笑声,回过神来的王锦,即便是心里愤怒不已,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言行举止实在是有些丢人。他看了眼站在鹤语身后的谢夔,不知道这位节度使大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王锦刚才被赵玉的人拖了下去打板子,自然不知道自己母亲已经答应了鹤语,不再纠缠夏家这门亲事。现在他忍着屁股上传来不断开花一般裂开的痛感,还想要在鹤语面前表现出风度和潇洒,“草民,草民让公主和大人见笑了。”
鹤语“嗯”了声,没想跟他再计较,只是叮嘱了两句:“既然王公子无碍,那两位请回吧。”
王锦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母亲,我跟夏小姐的亲事……”王锦低声还想问两句,他进门时见到自己母亲跪在地上,还当是两家的亲事成了。
但他这话刚出口,就被王夫人呵止了,“闭嘴。”王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长得人模人样,浑身书卷气,但实际上,就是一草包。现在她已惹得鹤语不快,唯恐王锦嘴上没把个门,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鹤语厌恶。
王锦被呵斥后,眼里茫然之色更甚。大约是先前赵玉给他的二十板子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让他忍住了这一刻的好奇,变得安分不少。
王夫人从地上站起来,给鹤语行礼拜别,她站在原地还觉得有些腿软。
今日来节度使府这一遭,实在是太出乎她的预料。不仅仅没能将夏家的亲事确定下来,甚至还在鹤语心里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她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今日多谢殿下提点,妾身就先带着这不争气的小儿离开。”王夫人道,“等回家后,妾身定会好好教育他一番,不再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鹤语极为敷衍地“嗯”了声,她对别人家的育儿经不感兴趣。
倒是开始进门后,就站在鹤语身后没有怎么吭声的谢夔,在这时候,忽然冷不丁开口:“王夫人的确应该好好教导一双儿女。”谢夔已经松开了放在鹤语脖颈上的那只手,站在原地,周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无法小觑,他声音沉沉,接着说:“不然,今日外面传闻着王家公子跟东街乐妓的风流韵事,明日又冒出来王家小姐得了我这有了家室的外男青眼。我倒是无所谓,但这毕竟只是流言,当不得真,日子久了,难免对令媛名声不大好,不是么?”
谢夔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打在了王夫人脸上。
听着是劝说,实乃警告。